萧鸿越和仪潜都回去了。
叶岚让下人们帮忙把桌子收拾干净后,疲惫地倒在床上。
唉……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种无力感。
萧鸿越离开的时候,她没注意到,但是看仪潜走时的表情,估计俩人都好不到哪里去。
她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萧鸿越喜欢自己,但她没法接受他的心意,因为自己很难在他面前保持冷静。
就跟冤家似的,见面就吵架,见面把气生,怪谁呢?还不是怪他非要死缠烂打。
将军府已经支持他登基了,他还来招惹自己干什么?她又不能帮什么忙。
白日厨房里发生的种种,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据她观察,萧鸿越对她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抱有敌意,什么醋都吃。
若是让他知道蓬莱阁阁主是他的哥哥萧怀镇,仪潜是自己这身份命定的夫君,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想离开这里,并且一定会离开这里……他又会怎么做?
叶岚不敢想,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小船,飘荡在无边无垠的大海上,不知道前路何方。
这种时候,她就好想青青开导开导她,可惜青青回家探亲去了,自己心中的烦恼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叶岚心烦意乱地抱起枕头捂在脸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边萧鸿越急急地回了西院,径直来到平时用来训练的木人桩前。
他不顾身上没穿护甲,照着木桩抬手就打,把心中的烦闷发泄到拳头上。
明明不想惹她生气,明明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
为什么自己总是做不好?
明明想让她对自己也能展颜一笑,就像他受伤高烧那个晚上……
可为什么……那么难?
把心头的不解、烦躁和不安落在每一次击打上,踢,打,捶,削……
萧鸿越下手毫不留情,木人桩被打得砰砰作响,沉闷地撞击声在空旷的西院里回荡。
月亮藏在乌云后面,黑夜更深,寒风穿堂而过,带来丝丝湿濡的冷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鸿越打得浑身冒汗方停下来。
他的手臂已经麻木,几乎分不清是酸痛还是肿胀。
面上感觉一点冰凉,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有些疑惑地抬头。
墨黑色的天空一闪一闪,萧鸿越这才发现,有细小的白色飘飘扬扬,飞落下来。
“下雪了呢……”
如流泉碎玉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鸿越心中一震,身形微微晃动,却不敢回头。
“瑞雪兆丰年,明年会是个好收成。”
身后又飘来这么一句,声音柔而轻,被风一吹便迅速地消散在空气中,就好像刚刚说话的人已经走了似的
萧鸿越回头,果然见所想之人出现在不远处。
细小的雪屑落下来,叶岚站在那里,裹着毛绒厚实的烟粉色连帽大氅,云鬓花颜,身形窈窕。
“……”
雪景,月色,夜晚,一男一女,相对而望,本应该是美好的意境。
——如果萧鸿越的身上不像个蒸笼似的一直冒热气的话。
叶岚的嘴角一抽一抽地,想憋着,但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
萧鸿越的表情难以形容,他低头检查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
叶岚肯定也不能说他现在像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她低头忍笑,走上前,举起手中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件鹅毛大氅。
“你自己披上吧,一身汗的,别着凉了。”
萧鸿越接过,见她手上戴着的手套,是白狐皮的那副。
皓腕露出一抹珠串的翠色,与手套上垂坠的红绳十分相称。
“你……不生气了?”
萧鸿越抱着大氅并没有披上,而是提着一颗心,试探地问眼前人。
叶岚淡然一笑,“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生气的,从来不是萧鸿越吃醋平帝,吃醋仪潜所做的那些幼稚行为。
她生气的,是自己被萧鸿越扰动而慌乱的心。
她发现,她面对萧鸿越的时候,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冷静。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叶岚本能地觉察到了,所以总会心烦意乱。
不过,她现在想通了,与其自寻烦恼,不如顺其自然。
听到叶岚说不生气,萧鸿越的心回落了一半,但仍然悬着。
他半信半疑地观察对方的表情,想看出是真话假话,结果被对方直接弹了一个脑瓜崩。
“我真没生气,快披上吧,伤寒了可不管你!”
萧鸿越放心了,这才把大氅披上,虽然披衣服的时候,他心里小小的期待了一下,叶岚会不会帮他。
但是叶岚完全没搭理他,而是走到木人桩旁边,触摸上面的一道道痕迹,那些他训练时留下的斑驳。
手指划过一道刻痕,叶岚摸着上面的“叶”字,想起来将军,便问萧鸿越。
“这几天,你是和将军在一起吗?”
萧鸿越系披风的手停了一瞬,接着拉紧绳结,点头不语。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所以才一直没回来?”
“嗯。”萧鸿越站在叶岚的背后,望着她的背影。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这句话说完,萧鸿越没有立刻回答,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静,天地间只有细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要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