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以前是做中档服装的,因为设计好,有性价比,“玟声”这个牌子很快就在中端市场内占据了一席之地。
但在文渚19岁那年,突然有人爆出他们家的衣服面料检测不合格,衣服上的化学物严重超标。
紧接着就是几位顾客现身说法,说自己穿了玟声的衣服后身上起了皮肤疹子,品牌方却拒不赔偿,一时间舆论哗然。
这是文渚知道的,事情的开头。
时隔多年,文渚突然提起旧事,谢晏白略感意外。
但他随即皱眉:“我并未参与其中。”
“至于内情……”他声音微顿,落在文渚脸上的视线里,带着打量,“为什么不去问伯父伯母?”
文渚眼中流露出一分涩然:“他们当初瞒着我,没有和我说什么,而我现在……也怕勾起他们的伤心事。”
当初家中出事,她尚且觉得落差,更何况一直以来处在最前线的父母。
现在离当初的事已过去了七年,她不敢轻易旧事重提。
谢晏白沉默片刻,然后轻轻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我知道了。”
文渚看着他:“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她挺直身板,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失风度,但眼底是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恳求。
目光落向她眼底,谢晏白手指轻蜷。但他很快察觉到这个动作,掩饰般交叠起双手,像在考量。
文渚等待答案,指甲不自觉嵌入掌心,而在片刻后,谢晏白终于开口:“当初的起因是质检不合格的衣服,你还有印象吗。”
这是要告诉她的意思了。
文渚霍然卸力,苦笑点头:“我知道。”
她当时在伦敦,正读大二,她打电话过去时,父母也都安慰她很快就处理好了。但她不安了两个月,等来的尘埃落定是集团被收购,举家负债。
而父亲只说是因为轻信了朋友,导致资金链断裂,为了债务和集团运作,他不得不如此。
文渚之前并不了解家里企业的具体事务,她远隔重洋,纵使心里仍有怀疑,但她缺少证据,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最爱她的父母。
她接受现实,省吃俭用帮着家里一起还债,若不是谢晏白突然出现,她连学都要读不下去。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她的事业也算步入了正轨,但在月前的伦敦,在她为庆祝获奖的小型party上,几句语焉不详反而泄露了当年的事情。
在party上,那位女士和同伴随意聊着当年的事情,文渚听到她说“谢临琛真狠,文家当年的乱子就是他搞的吧……当初内情被瞒得死紧……手段真阴。”
“谁说不是,我当时还奇怪文家怎么那么倒霉,结果居然是谢家搞的鬼。哎你说……”
文伟成是文渚父亲的名字,而谢临琛是谢家的次子。陡然从陌生人里听到自己的父亲,说的还是他们家当初的旧事,文渚一时间直接愣在原地。
她下意识出声:“你刚刚在说什么?”
文渚的身份并未刻意隐瞒,那位女士显然也是知道的,自己的议论传入了当事人嘴里后,她表情讪讪,却是如何都不愿再多说了。
文渚不好强求,只能自己想办法寻觅当年。
家道中落后,她的父母为了还钱做起了小本营生。
在一通通的视频电话里,父亲的脸黑了不少,母亲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明显,他们像都把浮华的过去彻底遗忘。
文渚想了很久,决定去问谢晏白。
谢家的长子和次子势如水火,谢晏白作为长子,甚至脱离了谢家的产业独自在外打拼,这事众人皆知。
而且,她和谢晏白之间还有合作……她赌谢晏白不会对她隐瞒。
只是事情重大,她一定要和他本人谈才安心。
所以她花了点时间整理思绪,在安排好工作室的剩余事项后,她才终于回到了云市。
现在真相近在眼前,而谢晏白说他并未参与。
文渚的目光带着审视,只是谢晏白一向不动声色,她其实不太能看透他的情绪真伪。
但直觉告诉文渚,谢晏白没有撒谎。
吐出一口气,她道:“……我相信你。”
她的目光有些歉然:“抱歉,我只是想先确认你是否……没有参与。”
谢晏白唇线微抿:“没事。”
他继续道:“玟声走中端路线,服装质量一向很受好评,这也是玟声当年能快速发展占领市场的原因之一。所以质检不合格来说,对玟声的品牌形象不外乎一次严重打击。”
“而且品牌最开始的傲慢态度,也让顾客失望愤怒。”
他话锋一转:“但这次打击还不至于让你们家去寻求收购。”
谢晏白的声音并未掺杂过多情绪,讲述文家的落败对他来说好像只是商业上的一个案例分析。
文渚尽力去无视他话里的无情,但旧事沉重,她还是不自觉握紧了水杯:“我爸爸说……是因为公司的资金链断了。”
谢晏白颔首:“服装企业一向高库存慢回款,因为这件事,玟声当时面临了很严重的库存积压问题,资金流受了影响。”
“而你父亲此前因为看好下一季的设计师合作款,让工厂多做了一倍的货,如今库存积压,尾款的压力骤然增大不少。”
“而好巧不巧,就在那时候,最初定下傲慢回应决策的那位高管突然卷走了公司的大笔钱。他准备充分,虽然最终落网,但卷走的钱款还是都流入了国外账户,短期内难以追回。”
“种种变故之下,你父亲为了资金的周转很是奔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