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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啦———”
黄娘见谢羡走开便开始剪开林甫衣袍,小心翼翼的将与皮肉绞在一起的布巾一点一点的分离开。见林甫肩背上还有不少旧伤痕迹,心中不禁叹息,看着和自己女儿一般大却伤痕累累的。过去了几个时辰,黄娘端了一盆又一盆血水出去。终于将林甫背上伤口清理好上好了药,盖好锦衾。给林甫喂了药后将他脸上血迹也擦拭了下。待看清容貌心中不禁感叹一番。
黄娘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走至屏风后对张郎中及谢羡道:“我给这,这郎君上药见其腰间和腿似还有反应。就是这会整个人有些烫的厉害。”
张郎中道:“可能是因伤口刺激和惊吓所致发热,先用温热的湿帕擦拭身体降温按时服药敷药。腰椎及内伤只能待挺过这口气再看了。”
谢羡道:“多谢两位,关于此事还望两位不要外传。”
张郎中道:“逸王不必客气,孰轻孰重我两人还是知晓的。我看林郎君是心性坚定之人定能脱险。”
张郎中黄娘留了三日的药便告辞先回医馆了。待回医馆路上经黄娘点拨不禁大吃一惊,连连感叹原来如此,方才解开疑惑之处。
林甫满头大汗昏昏噩噩间回忆儿时潞城外村子里时候。口中自言自语,断断续续低声呢喃着。
“咳咳咳…咳咳…小时候…阿娘在家里绣绢子就让我去村里门馆先生讲课,可我经常在门外站着又累又无趣便偷偷爬到隔壁阿翁树上偷桃子吃,桃子可甜..可甜了…咳咳……有次我没扶稳从树上摔了下来屁股还扎到了有刺的草上..…正巧还被老阿翁..给抓个正着…听闻阿翁的桃树是留给过世孙女的,之前偷桃小儿都被打了…可阿翁没训也没打我,只是摇头苦笑还送了我一篮子桃子。我拎着桃子灰溜溜地回了家却被阿娘打了手心…咳咳咳咳”林甫想到这嘴角透出苦笑,感觉身上伤更痛了。良久没再说话了。
从那之后他便常常去找阿翁玩,直到七岁生辰前一日他照例申时左右回家阿娘却不在,他找了好久好久,邻里阿婶老伯都说是辰时之后便没见到了,一直亥时宵禁阿娘都没有回来。第二日卯时阿翁便来了准备带他去城里寻阿娘,这时门外不知是哪家婶子大喊江娘回来了!待他赶忙冲了出来就见阿娘面无表情衣服发髻凌乱,白皙的脸上有些许淤青,在周围人异样目光走来紧抱住了自己,他有些害怕从没见过阿娘这幅模样。没一会阿娘便松开他起身拜托阿翁帮她照看。可阿翁受他央求还是带着他悄悄跟着阿娘去了潞城县衙击鼓鸣冤。可那个陈县令和欺负阿娘王家本就是沆瀣一气。先是衙上用娼妓来构陷污蔑阿娘,不成又搬出所谓“当告不告,一日杖六十”当堂打死了阿娘。他当时去乱葬岗给阿娘收尸就发誓有朝一日要剐了今日衙上及王家的这些犬彘给阿娘昭雪偿命。
“阿娘,我…不能死。”
林甫趴着塌上侧着脸又咳出一些黏糊糊的血在迷迷糊糊着晕过去了。
他不知他说的时候,谢羡就半跪他身旁听着他小声喃喃自语。谢羡隔着衣袖摸了摸他的头,洗净方帕轻轻擦拭林甫唇边咳出的血。谢羡低头小声回应道:“你不会死的。”
可林甫晕过去了迷迷瞪瞪着并未听见,记忆中在阿娘死后便被阿翁收留也有过一段悠闲的时光。直至九岁时大伯因长子身亡派人来接回他。当时他满心想着可以有机会能替阿娘报仇,只有阿翁十分担心她。思绪飘忽到儿时仿佛又到梦中。
梦中桃树下她信誓旦旦的对阿翁说:“阿翁不必担心,等报完仇了我便回来陪阿翁一起种桃树。”
她回来了,可阿翁丢下她了,是她害死了阿翁。到长安城后,大伯和那些人一样瞧不上阿娘,在他眼中自己不过娼妓之子,待大伯知道真相后气愤地给了她一顿鞭子,打完后依然选择隐瞒将错就错,将发现此事的云慧喂了哑药。待了俩年后,她寻了个大伯不在府邸时候便偷偷回去看阿翁。但林石似影子一般,除了就寝和出恭时都形影不离跟着。她只好从庖屋拿走要被处理馊肉汤趁不注意混在自己食中再借故给林石吃下,在他进茅厕后就在门外木栅空隙横向插了一根竹条将其关在茅厕里。接着便按先前打听好的牛车一道半个月才回了潞城。可阿翁早在她离开不到一载就病故了,院里的桃树也不知被谁砍了……
此时前厅里在姜歆劝说下终于让卫子羽张合等等人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姜歆叹了叹气在想着如何让逸王尽快离开。端着膳食走进看见谢羡正隔着方帕擦拭了林甫脸颊上的汗。姜歆端至谢羡面前对他道:“逸王,粗茶淡饭莫嫌。”
“多谢姜娘子。”谢羡接过慢条斯理的吃了俩口便放在一旁。心想现在这般情况他定然无法为林甫保密了,就算他不说路家人早晚也会知晓。
姜歆道:“见逸王如此关切林郎君,想必逸王与林郎君交情甚好。”
谢羡道:“回京路上,行止多次救我性命。如此算来我还欠他良多。”
姜歆道:“逸王不必担心,林郎君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恢复如初。”她见林甫脸色苍白不禁皱着眉头担忧,手背隔着衣袖探了探他额头感到一阵热气。说道:“林郎君头烫的厉害,我去唤阿寒过来帮忙。”
“姜娘子,他其实并非郎君。”谢羡望向姜歆说道。不知为何他说这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姜歆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大惊失色。对谢羡道:“这怎么可能?林郎君不是还去了西域?他若是郎君要如何掩人耳目?”
谢羡道:“知他身份应没几人,我也是回京路上无意得知。至于西域这一路有名与他形影不离的人应是知他身份为其掩饰,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先前曾应过行止不泄漏其身份,但因情况特殊还望姜娘子帮忙保密。”
姜歆还是不敢相信,又看了看林甫叹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