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止太过高估自己的身子。
他们离宫时,南国下了近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地上的雪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车辙过去,嘎吱作响。
下雪还好,化雪是真的冷,她还担心嫂嫂,不知嫂嫂病没病倒,出城没多久,她倒是病倒了。
生病,再加之她真的不想去北国。通往北国的这条路他们走了整整三个半月,一直从冬日走到春日。
微风不燥,暖洋洋的太阳,打在人的身上,舒适极了。
苏柔止也下来骑马赶路。
春日风景美好,沿路的草地冒出新芽,黄嫩嫩的,娇羞可爱,衬得镌刻着“南国”二字的沉闷石头,也有了些许活力。
前方聚集着黑压压一群人,他们身上的银铠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别样的冷意。
看他们的装扮便是北国人了,苏柔止一行人与他们正面相撞。
双方都无人率先有动作,好像在无声的较量。
这种暗自较量是最无趣的,苏柔止开始左右打量起来。
他们中为首的人清隽矜贵,高冷的脸上,有浓浓的眉毛,一双亮亮的杏仁大眼,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高跷的鼻梁下,紧抿着一张薄薄的冷唇。
不怒自有威严的高贵气质,宣告着他便是北国太子——姜平年。
高冷却又不乏张扬,是苏柔止最讨厌的一挂人,“呵”她露出不屑的神情。
“南国公主万安,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姜平年身侧的少年将军开口,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苏柔止微微点头,少年将军抬手示意。
接着北军一分为二,为他们留出一条道路,苏柔止浅道一声多谢,便驾马慢步走过。
“啊!”
苏柔止一声惊呼,南军立时调转手中武器,摆好队形,将北军团团围住。
“公主小心。”姜平年淡淡笑着,语气关切。
原来前面有块石头,姜平年勒住她的缰绳,帮她转向绕过去。
只是马儿是活马,自会避过去,本就不会有什么事,她倒是因为他的多此一举而吓得个半死。
苏柔止翻了个白眼,从他身旁擦马而过。
南军收起武器,继续随苏柔止前行。
姜平年与身旁的少年将军慢悠悠地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他看了少年几眼,见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一脸不耐烦的开口——
“看清了?”
少年将军咧开嘴笑着,立马小声接道,“看清了,是虎贲军,南国好大的手笔,陪嫁三百虎贲军,太子有福了。”
“你怎就知晓这些虎贲军是陪嫁,而非送亲的呢?”
少年嘴角一扬,有种问题问到点上的得意,“那些虎贲军看起来年龄就不大,且据我所知多孤儿,这不是方便来我北国安家嘛。”
姜平年看他一副得意又欠扁的样子,忍无可忍,不禁收紧缰绳,驾马扬长而去。
离南北两国交界最近的是北国的云城,他们要去那里歇歇脚。
有一蓝衣佳人却驾马立在路中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姜平年淡淡问道,“绿芜,你来做甚?”
那佳人坐于马上行礼,语气关切,“太子久未归城,奴婢心中万分担忧。”
息雨眉头一蹙,眼睛一眯,“既知自己是奴婢,怎得这般僭越?这么多人马,还能亏待了你家主子不成?”
苏柔止知息雨是为她忿忿不平,只得摆摆手,轻道一声无妨。
转而又对姜平年说道,“这边景色甚好,还请太子准许我等在此休整片刻。”
姜平年微微一笑,“自当如公主所愿。方才匆忙,我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呐,日后你我夫妻一体,唤我一声‘平年’便好。”
“好。”
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那名叫绿芜的小侍女脸上瞬时挂满错愕、不解、惶恐,有趣极了。
苏柔止她们径直从她身边略过。
三月的天刚刚好,阳光明媚却不骄躁,微风习习却不伤人。
他们就停在小河旁。
姜平年让北军带着部分南军先行回城安顿。
剩下的南北两军立即分开而坐,心中自行划分好界限。
“小瑜,我赌了,十两。”
少年见姜平年这般豪爽哈哈一笑,洋洋得意的往苏柔止那边一瞥,“我可没输过。”
“放心吧,我也没耍过赖。”
……
少年信步走至苏柔止这边,从怀中取出一纸包,“已近晌午,想必公主还未进食吧,小臣有出门带饼的习惯,垫垫?”
苏柔止看他暗含秋波的桃花眼,这双眼像极了安国君的眼,又是一个看狗都深情的人物,苏柔止不觉心头一紧,暗道这不是个好人呐。
少年将饼往前一送,苏柔止还是接下了,“多谢……”
“小臣李瑜,公主叫我小瑜便好,太子也是这般叫我的。”
若是他没提北国太子就罢了,提了他,苏柔止是千不愿,万不愿,不想喊他小瑜的,“多谢李将军。”
李瑜很受用的应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单纯无邪的小公主,这公主如此傲气,只怕根本没把他家太子放眼里,太子前路不好走啊。
待李瑜退下后,息雨开始分析当下形式,息雪盘腿坐着,一只手撑着脸,听的仔细。
“自我们与他们交接开始多次试探,他抓公主的缰绳,只怕也是为了引我们的人动手,虎贲军握武器的姿势与普通将士不同,排队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