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入冬,从学堂出来容以薇吸了一口凉气,她同自己的伴读告别,便朝慈宁宫行去。
这么远的路自然是不用她亲自走的,容以薇坐上等候多时的车驾,想到今日太傅的罚抄作业,心中不免存了一股郁气。
及至车驾停下,容以薇下来去给太后请安,她同当今圣上乃是一母同胞兄妹,也是现今唯一一位长公主。
先皇在时,容以薇前呼后拥,要什么有什么,先皇不在后,她兄长继位,仍旧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是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至今先皇已过世三年,而今她已十六岁了。
太后说这几日预备了一些画像,等她看过就开始给她相看人家,至多留她几年就要出嫁了。
容以薇对此不以为意,她轻快跑进慈宁宫殿内,还未进入正殿便呼一声:“母亲!我散学回来啦!”
太后老远就听见她的声音,竟是比通报的宫女都要快,她此刻正在和宫中无所事事的太妃们一起打牌。
“你们听听,这还有一点公主架子没有?”太后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却笑意不减,只是后半截想起来什么,颇为忧虑,“就这个性子,让哀家怎么放心许配人家。”
容以薇进屋就听见麻将声,她照例在太后这里蹭了口水喝,吃了几块点心,陪几位长辈说说话,想到自己还有抄写作业,才起身告辞。
她来得快也去得快,风风火火的像是一点也等不及。
一位太妃最近刚与太后打好关系,瞧见容以薇与太后相处十分随意,心中难免有些感慨,也就在容以薇身上,才瞧不出一点儿尊卑规矩。
进门不曾给太后请安,同她们几个也是打声招呼,走时也不说告退,说一句“回去写课业”便匆匆离去。
一看便知,平日大家都宠着她,惯着她,随她来去自由。
容以薇坐上车驾回宫后,从身边的大宫女手中接过书册,不耐烦翻了一会就去书桌前抄写。
抄了两页,她便搁下笔起身:“顾衣。”
屋内瞬间多出一个人影,一身黑色看不出身形年纪,低头屈膝跪在地上,“公主有何吩咐?”
“去抄书。”容以薇说着走到窗边的榻上坐下,取过矮几上的话本,翻开书就看见昨天夹着的一片金叶子,她将金叶子拿下来开始阅读。
“是。”顾衣垂眸起身走到容以薇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提起笔沾墨在纸页上停顿片刻,便临着少女的笔迹往后抄写。
临到傍晚顾衣抄完书,才起身去容以薇面前复命,“公主,属下抄写完了。”
“滚吧。”容以薇将金叶子放在自己看到的地方,合上书后朝窗外瞧去。
现在这点时间也才傍晚,她起身时面前的影子早已消失,容以薇放下书问身边的大宫女碎珠,“离晚膳还有多久?”
容以薇小时候因为一点事情,她将身边的人换了一批,碎珠当时也不过是个洒扫宫女,如今却俨然是长公主面前的红人。
但碎珠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自傲,但凡有些傲气的都被容以薇赶出去了,这些人的下场她是知晓的。
容以薇问她当即回道:“还有半个时辰,公主要提前传膳?”
“再推迟半个时辰吧,本宫现在不饿。”容以薇问完后就欢快朝门外走去,她在屋里装抄书装了这么久,现在书也抄完了自然要出门逛一逛!
碎珠连忙应下,叫一个小宫女去尚食宫提醒,便领着其他宫人追着容以薇出去。
容以薇出了殿门后左右看了看,便让车驾带她去马场,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她不出去寻点乐子多无趣。
等到容以薇骑着马从马场出来,绕着皇宫开始乱转,碎珠她们便一点也跟不上了,但不跟又不行。
碎珠很快点了几个力气好点的内侍,追着容以薇免得她受到什么伤,至于其他人就不在她管理范围。
容以薇骑马出来,迎着风肆意转了一会,到了中庭宫门前瞧见有一队宫人护着车驾,便立即拉着缰绳停下。
宫人瞧见容以薇出来便立即停下行礼,“见过长公主。”
“车驾上的是谁?”容以薇问。
车驾上的人听见外面宫人停下行礼的声音,便即刻从车上下来给容以薇行礼:“臣妇见过长公主,臣妇是闻贵妃的母眷。”
“闻贵妃?”容以薇想起自己兄长确实有个贵妃,便道:“起吧。”
说完她便转向马头,朝着宫内跑去。
碎珠好不容易赶上,见长公主又策马跑开,心中有些无奈。
不过被容以薇遛了这么多年,他们几个别的不敢说什么,但这跑步方面,这宫内怕是没有几个宫女内侍比得过!
容以薇一直策马快到皇后宫殿前才停下,她寻思片刻便下马朝宫内走去,内侍宫女瞧见容以薇出现,连忙和里面的人传信。
皇后正带着自己一双儿女准备用膳,听见宫人传报说是长公主来了,便连忙让人添了一双碗筷。
她怀中的女儿听见姑姑来了,顿时也坐不住了,“姑姑!姑姑!”
“哟!几日不见,我们娇娇居然会叫姑姑啦!”容以薇进殿后开口就去逗侄女,侄子倒是身材板正坐在位置上,小脸学着他父亲严肃模样,看见容以薇后不太自在喊了声姑姑。
容以薇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捏了一下小侄女的脸,就和皇后说起刚才宫外看见的事情。
皇后闻言也不多意外:“年后就要采选,估摸是提前进宫打探消息了。”
“这么快吗?”容以薇有点意外,但算算她父亲过世也有三年了,便也没有太过计较,“说起来我那几个哥哥弟弟的,也确实该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