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朵盛放的鲜花。
他被吓到愣在原地。
闻声赶来的奶奶看到,推开了站在楼梯口的他,连忙扑了上去。
随后,他被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挤着撞在墙上。
那一刻,他没有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一样,说不出话,眼泪像泉水一样直往外涌,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却模糊不了那一片刺眼的鲜红。
等他睁开眼,看到一下一夜之间满头白发的奶奶正慈祥的看着他。
“柏令。”
奶奶粗糙的手抚摸着他的头顶。
他看到站在奶奶身后一脸悲痛的张丽。
在住院期间,他没有看的他的母亲,他多次提出想要见张曼都被姑姑搪塞过去了。
终于,趁着陪床的奶奶睡着了,他悄悄跑出病房。
他害怕被发现,跑到安全出口的楼梯。
在楼梯拐角处,他听到了张丽在打电话。
“嗯,对,小外甥没了……
“嫂子的状态也不好,醒来了一直不吃饭不说话……
“凶手真的是精神病吗?确定不是故意伪造的证明吗……
“嫂子执意要出院,谁也拦不住她……
身后来人了,他也没听清楚其他内容,赶紧跑回病房,碰到了出来寻找他的奶奶。
弟弟没了,爸爸也没了……
他抱着奶奶哇哇大哭。
他是出了院才看到张曼的。
张曼像是变了一个人,乌黑的头发生出几缕银发,容色凄凉。看到他时才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张曼带着他去了警局。
所有警察整齐排列,站在门口迎接他们。每个人的左胸口佩戴着白花。
他抬头想看清他们的脸,只能看见紧绷的下颌。胸口白晃晃的白花,在黑色的衣服上格外的刺眼。
“敬礼!”
出殡的日子定在了头七。
张曼身体虚弱,刚开始便晕厥在灵堂。
偌大的灵堂铺满了洁白的鲜花。
他想哭,但是眼睛干涩,心在绞痛。
他像麻木的机器人,跟在奶奶身后,不停的向吊唁的人鞠躬。
突然,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他抬头看去,傅如生正在揪着一个男人的衣领。
周围的人都在冷冷的看着,没有人伸手阻拦他。
奶奶拍着顾柏令的头,让他去医院照顾妈妈。
他乖巧的点头,向外走,然后趁奶奶不注意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进去。
“你他妈的还有脸来,我当初那天怎么没有枪毙你!”
傅如生像愤怒的狮子,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碎。
“那真可惜了。”那人冷笑。
傅如来拽着衣领,一把把男人甩到墙上。
“嘭!”
一声巨响。
男人像是没有痛觉,缓缓站起,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你是奈何不了我的。”
傅如来像是被点燃了炸药桶,想握着拳头上前,却被周围的人紧紧的抱住。
“别让我见到你。”
傅如来真的快要疯了,大声的喊道。
奶奶走了过去,围观的人立刻给她让出一条通道,周围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啪!”
“滚,我不允许你脏了顾来的追悼会。”
躲在角落的顾柏令捂住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奶奶发怒。
那个人最后被警察带走,灵堂又恢复了肃静。
当一群人围着安慰奶奶时,顾柏令赶紧跑到医院。
“今日我们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在陵园举行追悼会,沉痛悼念我市海原警局顾来,不幸被精神病人刺死,因公牺牲,经抢救无效,年仅37岁……
病房里的张曼眼睛空洞的看着电视。
奶奶给顾柏令请了长假,让他在家中休息。
过了一个星期,张曼出院。
穿个西装革履的精英律师不停的进入家门,个个都是摇着头叹气走出。
傅如来也经常来看他,给他带了一堆的玩具后,拉着张曼进房间悄悄谈话。
“嫂子,我们问遍律师了,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那时的没有发病……
“难道就让顾来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张曼的声音尖锐起来,开始歇斯底里,随即传来低声的啜泣声。
“现在只能责令其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来强制医疗。”
这句话,张曼听过无数次,每一次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想要一个公平正义的判决,似乎比登天还难。
如此反复。
直到最后,消磨殆尽所有人的耐心。
她躲在自己屋子里,看着那张黑白的照片流泪。
夜间张曼数不清的尖叫着醒来,流着泪叫着未曾谋面的弟弟名字;
有时还会对顾柏令莫名发脾气,然后看着他的脸流泪道歉;
有时还会半夜坐在他的床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有几分相似顾来的脸。
顾柏令不记得,有多少辗转反侧的黑夜和拼命奔跑的噩梦。
如此反复无常。
有次,顾柏令拉着傅如生问他,为什么神经病做错了事情却不能收到应有的惩罚。
他有时恨不得现在就拿起刀去找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