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武将掌权,扫五代,灭十国,黄袍加身。”
皇帝只是笑着,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
皇帝递给周无漾一个筒状折子。
“邕州司马李全思一事,想必周爱卿已经有所闻。事关皇后名誉,更牵扯了贪赃枉法,官官相卫,会引发多大的祸患,周爱卿心里也定有思量。那么此事,周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理?”
前些日子,有邕州百姓击路鼓、告御状,称邕州司马李全思为献皇后生辰纲,搜刮民膏、强加赋税,致数众贫民苦不堪言。有人状告官府,岂料官官相护,乱棍打死邕民,只称急病而亡。有心人借机生事,指皇后骄奢,以千秋为名伐民刮财。
烫手山芋莫过于此,他拆开折子,仔细看了看。素纸墨字,似悲似诉。
“回陛下,臣以为,此事牵扯甚广,必连根拔起,以儆效尤。”
“周爱卿既言要连根拔起,那就请周爱卿,替朕去邕州一趟,做一次天家使,行天家势。邕州为始,自下而上,务必查个仔仔细细,毫毛不得有所私偏,教他们知道法不容违,天不可犯。”
“臣愿为陛下分忧,邕州上下通查通判,以昭陛下威仪永驻。”
“周爱卿既有此心,朕心甚慰。那朕待会便下旨,还请周爱卿府上静待。”
“臣领命。”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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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无漾阴沉着脸回了府,心中怒骂皇帝老儿净会给他找事。他一介武将去搅合那文臣的事,这是个什么理。
按他多疑的心思,估计是圣女一事未能打压自己,便找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想着借此扳倒,也能给其他武将一个警醒。
他来到薛渥月寝居,欲要给她报个平安。
推门便见薛渥月乖乖坐着,眼尾有一抹洇红,眼眸汪汪。
“小菩萨,这么想我?”周无漾说着浑话,“你再哭,日后我就叫你小哭包了啊。”
“你成日里惯会对姑娘家说这些浑话!”她捻帕擦去泪痕,义正言辞道,“你再不改,日后便娶不到妻子。”
“娶不到就娶不到呗。”他挨着她坐下,“你日日哭成泪人,小心嫁不出去。”
薛渥月气得涨红了脸,泪珠又要掉落,“你……”
“不是…你别哭啊。我开玩笑的。”他不擅于哄人,此际着急忙慌递去锦帕。
“这一点也不好笑。”
“行行行,不好笑不好笑。”他无所谓道,“大不了到时我未娶你未嫁,我们两凑合凑合得了。”
薛渥月听后哭得更狠,滴落几滴泪在手背上。
周无漾无措地拍了拍她的背,哄着她,“好了别哭了,你哭起来还没你笑起来好看。”
她止了哭声,在抽噎。
“你没事吧?”她声音闷闷。
“切,我能有什么事。这不平安回来了吗?”周无漾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见她脸上满是不信,他绘声绘色讲起朝堂上的事。
末了,周无漾嘴中嘟囔着。
“皇帝老儿也真是的,算盘打得真响。”
薛渥月眉头紧蹙。
好奇怪。从前邕州一事皇帝是让吏部尚书去探查的,如今怎会让周无漾去?
一想到皇帝的荒唐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愤愤不平,将心里话说出了口,“雕栏玉砌之下,恶鬼吟诵古语。”
周无漾丝毫不意外,他附和着,“办不到为政以德,不如禅让贤才。”
薛渥月讶异于此,本要出声,她盯着周无漾眉心看了许久,才说,“我们何时出发?”
“你不必跟去,等我回来就好。”周无漾说完便离开了。
薛渥月松着的手又攥紧了,她又想哭了。
她脑海中闪过今早听到的话语。
“哼,我们小侯爷名满长安城,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怕又是妄图嫁给小侯爷的人,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竟入了府。”
“就是啊,山鸡哪能变凤凰。我看过几日,小侯爷新鲜感过了,她该如何。”
周无漾可是名满长安的风流少年郎啊。
他对自己的好,是属于观雪珠的,并不是薛渥月。
他是冉冉升起的朝阳,而她是旧时代的遗物。
她改不了所承袭的封建旧俗。
她渴望看山高水阔,也渴望游谷下冷泉。她渴望像飞鸟与奔腾的野马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在大草原上驰骋,但世俗的礼见与家族的严恪,使她温顺得像只小兔。
阿娘临终时对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像一把枷锁困住了她。
她曾试过突破,却在亲人耳濡目染中失败。
可她如今,遇到了想要改变她的人。
他说,“做自己喜欢的事,做最真实的自己。”
薛渥月仍记得他从前说, “人生意气,自应该洒脱不羁,明媚可与烈日争锋!”
一次又一次的相处,她发现,周无漾还是周无漾,他可以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离了诗文,他便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骑马射猎,他样样出挑。
当然,爬墙翻院的事他也从没少干。他们的初遇,便是周无漾翻墙来找她那时的哥哥,偶然碰到了她。
少年倜傥潇洒,打马过长街时挑唇一笑都能惹得满楼红袖招。
他也没少得罪人。不为别的,就因他最是热心肠。
世家纨绔欺压百姓之事常有,上位者睁眼闭眼间从不多言,可偏偏周无漾最是见不得有人依权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