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扛着四十米长剑赶到竹林外头时,王昭正与画眉往外走。
四个人凑到了一起,玄乙打量了两人好一阵子,只见画眉的衣衫还算干净齐整,倒是王昭从胸膛往下湿了个透。
陈天忌安抚玄乙:“我就说吧,王昭是正人君子。”
玄乙眯着眼,死死盯着画眉:“姐姐,这小疯子可对你做了什么坏事情?你莫怕,大胆说出来,我给你撑腰。”
画眉想起方才那一袭长吻,忍不住红了脸:“没……没有……”
“没有?!”玄乙抓狂:“你这幅样子他显然就是有!!!”
玄乙恶狠狠瞪着王昭。
王昭却一派从容:“你瞪我做什么?我喜欢你姐姐,你姐姐也喜欢我,我们亲亲抱抱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负责。”
“你……我……”玄乙被他这般无赖气到失语,憋了半天,又瞪向陈天忌:“你们两个能做朋友,绝非偶然。”
“娘子明鉴,我是无辜的。”陈天忌摊手。
四人斗气嬉笑一阵,画眉又叹起气来:“如今安王伏法,不知道子规……”
玄乙知道画眉心里难受,画眉和子规的感情要比她深得多。
如今安王被押去了天牢,孟荷和子规也进了内廷司,这案子太大也太复杂,审起来不会太容易。内廷司又是宦官和年长宫女的地盘,这些奴婢身体残缺,又在宫里多受贵人为难,得了发泄的机会,折磨人是有一套好手段的,孟荷和子规在里头不知道要遭什么罪。
子规手上明着的人命是两条,梨花和顾承愉,别的不论,就这两条人命,她便不会有什么善终。
玄乙查过大衡律,轻则流放,重则枭首。
“我求了姑母,同蔡嬷嬷说了,托她打点内廷司。”玄乙安抚画眉:“尽量不让他们对子规用刑。”
“你是否觉得我不明是非?她都已经那般不可理喻了,可我却还是……”画眉知道子规有许多对不起玄乙之处,她怕她的态度会伤了玄乙的心。
玄乙摇头,自幼一道长大的亲姐妹,亲缘哪那么容易斩断。
“孟家呢?可有什么动静?”玄乙问画眉。
孟荷是孟老太爷的心尖肉,当时听送春口供的时候,孟老爷子便脸色不好,不知道近来有什动静。
画眉叹道:“孟老太爷一向有决断,为了家风严正,家声清明,自己亲儿子的腿说打断也打断了,孟荷这桩事,老爷子断不会为她周全。倒是嫂嫂的嫡母,孟荷的亲娘,来咱们家哭求过几回,想让哥哥嫂嫂为其想想办法。”
玄乙点头,孟荷这事只要孟老太爷稳得住,便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孟桃姐姐是个拎得清楚的,绝不会为了嫡母的一两场哭闹坏了李孟两家的章法。
……
玄乙回了府,在铜镜之前懒懒梳着头发。
陈天忌见她有心事,走到她身后,接过她的梳子,为她梳头:“你心里在想什么?”
玄乙看着铜镜里陈天忌的脸:“我想去趟内廷司。”
陈天忌做过起居舍人,知道内廷司是什么地方。
若说阿鼻地狱在人间有分舵,也便是内廷司那副模样了。
多少宫人官眷犯了大错之后,顽抗求生,可到内廷司走一遭,便一心求死。
当年袁昭仪受的那道酷刑啼不住,在他们看来已是酷烈,可放到内廷司,也只道是寻常了。
玄乙虽说从小也吃了不少苦,但高门大院里的苦楚和严酷牢狱中的苦楚终究不同,尤其成婚之后,陈天忌恨不得天天把她揣在怀里护着,那种腌臜地方,他是不想她去的,怕她吓着。
“一定要去吗?”陈天忌问道。
玄乙知道陈天忌在担心什么,她自己心里也惴惴,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有桩事怎么也想不明白,我不明白孟荷为什么要害我,我总得问一问她才好。”
“那我陪你一道去。”陈天忌道:“不过得等安王内宅之事审得差不多之后。若咱们先去了,案子才有结论,难保不会有人揣测咱们插手内廷司审案。”
“嗯。”
玄乙应着,片刻过后,转过身来,环抱住陈天忌的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像只犯懒的小猫。
陈天忌的身子当场僵住:“馒馒,你……”
“陈天忌……其实你如今真的是有些疼我的,对吗?”玄乙的声音慵慵懒懒。
陈天忌的心登时软得像一池春水,轻抚着玄乙的脑袋:“小没良心的,我疼你何止是如今,又何止是一些……”
玄乙的唇角弯了弯:“那你继续努力,等我感受再深一些,到时候我奖励你。”
“当真?”陈天忌看着玄乙。
“自然当真。”玄乙已经有了些困意,含混着承诺。
陈天忌却打断了周公来访,一把扶住玄乙的肩膀,半蹲下来同她对视,殷切说到:“那我也要跟你去泡温泉,我也要在温泉里亲亲抱抱,我还要……”
“你等一下。”玄乙清醒了不少,很是后悔自己刚才的承诺,她一时竟忘了陈天忌疯起来也不输王昭多少:“再要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不管!就要!”陈天忌说罢,便将玄乙抱上了床榻,吻上了玄乙的唇。
因为确实困了,玄乙今天已然逆来顺受,只在心里骂陈天忌蹬鼻子上脸。
可玄乙清楚地知道,她的心在慢慢变化。
她好像不再畏惧陈天忌这个人,也不再畏惧他所表现出来的爱意。
玄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将前世和今生的陈天忌视作同一个人。
可成婚之后,两人同床共枕,玄乙才发现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