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谁可曾见过贾世子?他何等形貌,如何做派?”
“我们世子气宇轩昂、形貌俊美!”
仆妇刚说了这么一句,那边便有人笑出了声音。
“还形貌俊美!他一个顶姜二姑娘三个沉了!”
那人应该是见过贾裕平,笑得前仰后合。
“那胳膊比姜二姑娘腰都粗,是怎么让姜二姑娘欺负得了的?”
人群哗然。
那婆子明显目光慌乱,指着他道:“你也敢污蔑王公贵胄!”
“我呸!死老婆子好不要脸,你还污蔑高门贵女呢!”
旁边又有个妇人“呸”了一口,冷笑出声。
“做人摸摸良心,也别太颠倒黑白!”
众人望向婆子的目光都变了。
……原来是自己来闹事么?
那姜二小姐也太可怜了!
“被师长责罚的事情我知道!我家里哥哥在开鉴门做活!”
一个中年男子站出来,“贾世子把郭夫子撞倒了,他原本好像是想撞姜二小姐,却脚滑自己摔出去了,撞了夫子——怎么成了姜二小姐让夫子责罚他?”
“汤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姜杳轻声细语。
“你去随便抓一个开鉴门里面的学生问问,便知道那汤是他的朋友不小心洒的,如今也成了我的错处?”
她此时方开口辩解,可信度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顶三个我重、撞倒了师长被责罚,汤也不是我浇的——你们问问便知道真相,在这里欺负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吗?”
众人沉默。
此时真相似乎已经大白,门口一片静默。
很远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平鞅和文陵两个脑袋挤在窗口,看得目瞪口呆。
“她方才的小厮,找了人花钱为她说话,她现在还能这样委屈得真情实感吗?”
“但姜二小姐确实委屈……呃,应该是委屈的。”
文陵的话都底气不足。
闻檀笑了一声。
“看够了?”
两个脑袋连忙缩回来。
闻檀此时才望了窗外的年轻姑娘一眼。
生机勃勃、遮掩不住的年轻气盛。
即使没穿白衣,还是那只翘尾巴的白鸟。
好不容易得了东西、占了便宜,谁也别想进她的巢放肆。
“走吧。”
他懒声说,“今日做不了这面子功夫,不挤人堆。”
马车启程之时,和高大的白马擦身而过。
姜杳那边,婆子也哽了哽。
她正想说话,却见远处有人骑马而来,眼睛瞬间亮了。
“表少爷!”
那人身量颇高,形容有种凛冽锋锐的俊美。
高马尾垂在身后,下面被细细编成了许多辫子。
每一根辫子上都在底部缠绕着碎宝石,在阳光下尤为闪耀,灼目一如他的面容。
只是这样俊美的人,眉眼间像极了鹰隼。
姜杳微微眯起眼睛。
……是他。
开鉴门差点一箭捅穿她的人。
“表少爷!表少爷!”
那婆子像是找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往那边去。
那人垂眼看了她一眼,取下了一旁的马鞭。
姜杳脊背上忽然爬满了凉意。
常年习武的直觉这一瞬间起了作用,她猛然道:“别过去!”
“他们姜家欺人太甚……呃啊!”
那仆妇竟然是被马鞭活活抽下,劈开了脸!
“啊!!!”
众人骇然。
无人再敢在那骑马的人旁边聚集,纷纷闪开。
她在地上翻滚哀嚎,那人却一个眼神都不曾施予。
“连自己主子名誉都维护不好的人,还指望我替一个下奴撑腰么?”
他嗓音极好听,现在听来却像阎罗。
“滚吧,用不到你了。”
白马所到之处,人群纷纷向后退去。
那少年居高临下打马而来。
“姜,杳。”
他懒声将姜杳的名字在唇齿间咀嚼片刻,垂眼看向她。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和贾裕平少往来。”
自说自话的控制暴力狂。
姜杳心中冷笑。
她抬眼却惊恐:“是你……你在横阙院险些一箭射杀我!”
眼睫轻轻颤抖。
众人一片哗然。
在刚才那马鞭劈开人脸之后,姜杳的恐惧显得极为可信和真实。
低低的议论声绕耳不绝。
“好残忍的少爷……”
“这是谁家的儿郎?这么歹毒的心肠!”
他们看向少年的眼神都戒备。
少年浑不在意。
他鹰隼似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姜杳。
“他们叫我过来一趟。”
他懒洋洋地说,“为我那不成器的表兄弟讨个公道。”
“你带路?”
“公子表现得我们好像很熟……”
姜杳疑惑地开口。
“公子尊姓大名,可有拜帖,何以入姜家?”
女孩子清清亮亮的嗓子响彻人群。
“我不曾认识你,为何要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