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刘建自杀不成,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老师,您知道我最恨什么人么?” “哦,你说说。”闻人升控制着傀儡人,也没有反击,只是问道。 “我最恨的,就是像您这样,对所有人都好,受所有人喜欢的人!” “因为那会让我产生一个幻觉,那就是我也可以交到朋友,我也可以被人接纳!” “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 刘建面容狰狞地喊着,就像刚刚做出自杀之举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我从小就脾气古怪,从小就喜欢顶撞大人,顶撞老师,顶撞一切地位比我高的!尤其是当我有理的时候,更是这样。” “我早看出来这一点了。”闻人升点点头。 “是这样的,偏偏这样的我,被父亲溺爱着,他认为我是有性格,有坚持,不媚上。其实完全不是这样!我就是脾气差,就是不愿控制情绪,就是不擅长一点人际交往,总是会伤害那些靠近我的人!”刘建吼叫着。 “嗯,你的确是一个直来直去,不用让人特意提防的人,从这一点来说,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包括刚才,你想做什么,我也全从你脸上看出来了。你刚刚不肯睁开眼睛,就是因为你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住的仇恨和绝望。而正常人被治好后,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想睁开眼睛。”闻人升平静地说着。 “哈哈,果然如此,我就知道,这骗不过老师的,杀了我吧,我留在这个世上,只会成为一个祸害,其实,我最恨的人,是我自己。因为我什么也做不到,我明明不该让父亲担心,如果我再努力几分,如果我不是想偷懒,父亲也不会走上邪路。”刘建颓丧中又带着几分绝望。 闻人升看着刘建,仔细地看着这个学生。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着他完整的人生轨迹,都有着他的出生和成长,都有着父母和亲人,大家互相靠着,走到最后,迎来所有的结局。 这是多么奇妙,又多么平常的一件事。 突然间,闻人升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是吧,我就是很可笑,我就是这样一个废物,一个垃圾,一个总是能将满手好牌,打成烂局的垃圾!”刘建垂下头。 “不,我是在笑你,原来你还是个中学生啊,永远只会沉浸在那点无聊的自怨自艾中。你根本不会知道,你这些所谓痛苦,这些所谓坎坷经历,在曾经的那数以亿万的人的眼中,完全算不得什么!” “你是没了父亲,但那是你父亲咎由自取,可那数千万的人中,有太多一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没有欺负过任何人的人,无辜地失去了所有亲人!” “可是那又怎样?他们还是艰难地求活,还是努力地改造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好一点,从没有说要去毁灭这个世界,毁灭自己!” 闻人升声音一下大了起来,紧接着,傀儡人一掌打在刘建脑袋上! ………… 脏臭的味道,将刘建熏醒了。 他从来没有闻过这样臭的味道,即便是深陷鲜血岛的地下牢狱,那里也只是血腥和恐怖,而不是脏臭。 黑袍人还是很讲究自身逼格的。 他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臭水沟里,周边是低矮的泥坯房,烂草顶子。 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走过一个又一个拖着长辫子,满脸麻木的人。 “看来老师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这是将自己流放了,只是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什么土著部落?”他这样想着。 但他现在一时也不想再死,毕竟人死的动力,都是那么一阵,真是过去了,又会进入平静期。 他从臭水沟里爬出来。 然后就有几个浑身脏臭,盘着辫子,身子瘦弱,但满脸油滑的男人,围了过来。 刘建扫过这几个人,一眼就看出他们应该是那些落后之地,最常见的混混和地痞,这种生物,在东洲早就绝迹了。 即便有人自甘堕落,流浪街头,也会迅速被治安员抓走,用苦役来让他们身心得到净化。 毕竟东洲有的是没有开垦的土地和农场,只要肯拉下脸皮干活,根本就没有“失业”这个概念。 当然现在是不行了,城外越来越危险,大城市的工作岗位还是有限,很多人真的失业了。 “喂,小子,你就是割MD吧?”一个混混突然道。 “割命?那是什么怪物?”刘建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他们讲话,虽然对方口音很重,但还是能分辨得出,这是北方东洲人的口音。 “你没有辫子,还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不是那个,又是什么?”混混眼中露出一丝贪婪。 他们想干什么? 刘建正疑惑着,但他很快就明白这些混混和地痞要干什么。 这几个混混在稍微试探他几句后,发现他既不是本地人,而且也没有任何大户关系,立刻一拥而上,先是将他脱了精光,把衣服分掉。 然后又用绳子将想要逃走的他捆上,一路抬进了某个破烂的县衙。 整个过程中,刘建只打翻了两个混混,就被人按手按脚地困住了。 他在这个过程中,突然发现,他的异种消失不见了,曾经的力量也消失不见了。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既然是流放,老师肯定会剥夺自己的异种,然后交回巡察司。 否则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被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