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容柏修夫妇已经做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但此刻骤然听到江枫亭如此简单粗暴几个字,犹是有点意外。
都说江家强横,仗着自家财阀横贯十里,目中无人极难相处,容家一直不信,但此刻一见江枫亭这作派,立刻便相信了外界传言。
“江公子……”叶夕蕾上前一步待要解释,容柏修微微看了她一眼,拦住了。
容柏修沉吟半秒。
他在想着,怎么解释才能压下江枫亭这股子怨毒,如何措辞才能不至惹起江家这个大公子更大火气。
“江公子,千言万语难赎我容家过失,家妹千金之躯,能嫁入我容家是我容家祖上千辈之德,我们容家岂能不珍惜,我们容府上下都想早点把曼玉娶进门,成全曼玉和容景这对玉人佳偶。只是昨晚实在有愧,我们容府出了点意外……”
容柏修说得很缓慢,一字一定极其斟字酌句,语气之间小心奕奕,极为诚恳。
为了儿子,他情愿受此羞辱。
他曾经求愿,如果他承受地狱之苦能换来容轩健康活着,那么,他甘愿承受世上所有痛苦。
“砰!”
江枫亭将手中握着的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面部稍微扭曲了一下,提高声音质问道:
“有什么事能大过办喜宴这档子事!高朋已邀,亲戚通知了一大堆,婚宴之事岂是儿戏,说取消就取消!你们容家一向就是这么骄纵,办事虎头蛇尾么?!”
江枫亭语气极为冷寒,没有半点温度。
江枫亭这样对待容柏修,就连妹妹容可青也看不下去了。
虽然她一直妄想着嫁入江家,做江枫亭老婆,但此刻她冒着得罪江枫亭的风险,也出声了。
她走过去,手搭在江枫亭肩上,轻轻抚了一下子。
“枫弟,知道你们委屈,就算你们愤怒到此刻拆了我们容家大厅,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枫弟,死者为大,有什么能比死亡更着急的?结婚可以推后,但是死亡就是瞬间,死亡来了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全府上下当时都乱套了。”
容可青摊开双手,一脸无奈道。
闻言,江枫亭反唇相讥:
“死人?谁死了?你们容府昨夜不是大办喜宴吗,如此出尔反尔,就不怕明天登上头条早报吗!”
“那,那不是为了冲喜么……”
容可青辨解道。
但是江枫亭对此并不打算原谅,他怒道:
“你们冲喜是一码事,娶亲又是一码事,这并不冲突。但是你们容府却就擅自单方面取消了婚礼,这是对我们江家极为不尊重行为,也触碰到了我们江氏一族为人底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听到这话,容柏修原本一张笑脸,也瞬间略微淡去。
容柏修从楼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忍耐,他其实并不看好容景和江曼玉这一对,也不太热衷于和江家结亲,奈何喜欢攀附权贵的叶夕蕾一直从中掇合,容景也没有主意,这门亲事就稀里糊涂定上了。
如今江家大小姐还没有娶进门,江曼玉在容家还没有受到慢怠,江家大舅哥就如此咄咄逼人,日后如果娶进门过起日子来,到时候一地鸡飞狗跳,江家岂不更要兴师问罪,不依不饶。
“江公子,这次突然取消容景和曼玉婚事,实在是事出无奈。我大儿子容轩昨天命悬一线,一生一死就在旦夕之间,有高人点化可以娶亲冲喜保命,正好白姑娘也执意要嫁给容轩,当时情势紧急也来不及周全其他,我这里真诚对江公子及舍妹表示对不起。至于容景和舍妹婚礼,咱们可以再择个好日子……”
容柏修已经尽了最大能量,在和江枫亭委婉周全。
如果江家能接受他这份道歉更好,如果不接受,那也没办法。
只好水来土淹,兵来将挡了。
“老爷,老爷,江姑娘来了。”翠屏从大门外一溜烟跑进客厅,话还没有喊完,江曼玉便踩着红色高跟鞋,锵铿锵铿走了进来。
江曼玉个子很高,一头秀发扎着高马尾,面上架着墨镜,气场十足。
黑超之下,江家大小姐皮肤白到发光,上身淡绿紧身小西装衬着曼妙身材,下身月白九分裤,纤纤十指提溜着豪车钥匙。
容柏修这一番话,江曼玉一字不漏听了去,这会子她一边踏入容家大厅,一边扬声宣布:
“容伯伯,不必了。容景也不是天下最好的,容家也不是非要娶我进门,我也不是非要嫁入容家。你们容家能轻易取消婚事,就说明我和容景有缘无份,如果这档子婚事还要牵扯下去,就真成了怡笑大方了。”
言罢,江曼玉发出一串笑声。
“曼玉,你怎么也来了。”
江枫亭看到自家妹妹突然来到容家,也不由一怔,颇感意外。
他本意不希望江曼玉卷入此事,曼玉好不容易婚事已有着落,其实他们江家也不希望因为今天容府临时取消婚礼,就一别两宽。
容府虽然不是江家理想的联姻对象,但胜在容景对江曼玉好,行事又没有棱角,所以深得江家上下认可。
尤其是江老爷子江天成,也并没有退婚这个打算。
虽然昨晚上江家一家人全都疾言厉色训斥了容景一顿,但是最后讨论的结果,也并不是说要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大哥,婚礼既然已经取消,这事就不能拖泥带水,我要和容景取消婚约!”
江曼玉再次出语惊人。
这话一出来,不仅是容家上下全体骇然,就是江枫亭听了也顿时有点微微难堪。
容景这时候也走了进来,听到江曼玉说的如此绝情,他沉默着,并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