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是该享福了。你去账房多领几月银钱便归家罢?”
老奴仆终究还是妥协了,他低垂着脑袋,沮丧得都未曾瞧见门口的温枝意,越过她便离去了。
温枝意踏进门时,温父神色紧张,好像是怕温枝意知道些什么。
温枝意面色不显,只佯装没听见方才的对话,她开口询问:“阿耶,意娘身子已然大好,不若便去田庄那瞧瞧罢?”
这田地是必须要去,有件事要办。
原书中便是有人佚名向长公主递信检举,言温父贪污受贿,还点明所得污银尽数埋在温家田庄之下,长公主派人去挖,竟挖出好几箱官银,数额可达五千。
区区一名月俸不过十两银子的八品小官,祖上也只是做文官的清贵人家并不富裕到如此地步,这怎叫人怎能不生疑心呢?
偏偏这个时候,温父曾经的同窗为了获取检举官员的赏钱,拿出几封伪造的书信坐实了温父的罪名。他言当年在外放时,温父便邀他一同收受贿赂。
证据确凿,纵然有人信温父也不敢站出来为他辩驳,于是圣人便依照最严厉的那档条例,叫温家满门抄斩了。
温枝意这次是准备挖除这个隐患,顺便看看能不能拿到那笔赏钱作为扶助摊贩的启动资金。
温父闻言松了口气,他知晓自家意娘心思最是细腻敏感,若是叫她知晓为了治她的病,家里铺子都卖了,不知该如何伤心自责呢。
他虽喜意娘面色好转,但却对她下田庄这事还有些担忧。他怕意娘事必躬亲,把活计都揽在身上,最后累到她。
“意娘,你身子刚有起色,还是先好生休养一番。至于田庄,你不必担忧,管理田庄的柳管事也是料理田庄多年的,不会出甚么差错。”
像是看出温父的忧虑,温枝意眉眼一舒,宽慰道:“阿耶,意娘身子已无大碍,只过去瞧上那么几眼。此去,意娘定不参与田庄事务,不叫阿耶阿娘担心。”
温父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点点头:“既如此,意娘便乘马车前去吧。”
温枝意浅浅行了个礼,告退。
*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停了下来。
温枝意被婢女扶着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贫瘠的田地,田地间空荡荡,惟余三两农民翻土。她心底算了算月份,想必是未至播种时期。
她叫婢女待在原地,独自行走在田地小路,无人与她问安。农民们连主家的女儿都不识得,料想原身应是从未来过田庄。
这样就好办多了。
温枝意瞥见一个刚做工回来的老妇人,她挂上灿若星辰的笑容,眉梢间噙着盈盈笑意,走上前去。
“大娘,我是外地来投奔亲戚的,对京都还不甚了解。路过此地见着这田地土壤肥沃,应是能种好蔬果。因我家亲戚是做酒楼生意,便有意给这里的管事与我家亲戚牵个线谈笔生意。你可知这里的管事在何处?”
老妇人见着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自然就失了戒备。她放下锄头,一五一十地说道:“就在前面顺数第二间房屋门口。”
温枝意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约莫能看见一名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
“是那名着灰衣的郎君吗?”
老妇女转过头,眯着眼睛,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是哩是哩!就是他没错,娘子与他谈生意可得小心,他可是精明得很,在温家做过十几年工呢。”
听出老妇人口中关怀之意,温枝意弯唇笑笑,感激道:“大娘切莫担忧,我那亲戚也是聪明的。我尚且还做不了我亲戚的主,只当是牵个线认认人。”
老妇女只点点头,连连应道:“好好好.......如此便好。”
温枝意从袖口内掏了掏,什么也没掏出来。
她双颊攀上两团红晕,不好意思道:“大娘,今日原是出门踏青,并未携带银钱。可否告知姓名,改日上门好生致谢。”
老妇女也是淳朴之人,看着温枝意笑起来的模样就想到了她家娘子,哪还会索要银钱。
她佯怒道:“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哪还需要银钱,娘子这可就是折煞老妇了。”
温枝意抿着唇思忖好一会,取下发髻上的青玉簪就往老妇女手里塞。
“这簪子原是我阿娘做与我的,如今看着大娘也似我阿娘一般亲切,今日便当做礼物赠予大娘了,还请大娘收下。”
老妇女捏着那枚簪子顿了顿,还是把东西塞还给温枝意。
“娘子莫要觉着欠了老妇甚么人情,老妇也是瞧着娘子亲切这才说了许多,娘子再要赠物予老妇,老妇可要生气了。”
温枝意嗔道:“大娘,我知错。这便不与大娘见外了,只是还有一事想请教大娘。”
老妇女问道:“何事?娘子直说便是。”
温枝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这田庄是管事做主还是温家做主?”
老妇女眼睛一转,小声答道:“自然是这管事做主,温家老爷从不过问,田庄大小事向来都是管事做主。”
温枝意了然,待老妇女走后,她将青玉簪放回发髻上,回到马车旁。
她面上已无方才灿烂笑容,面色淡然地看向婢女,询问道:“出门前账房支了多少银钱?”
婢女答道:“回娘子话,十两。”
温枝意上了马车,马车向着管事房屋驶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温枝意被婢女搀扶着,正准备下车,却觉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直直地往前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