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怂。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宫嵘手里捏着他许多把柄呢，他敢不去么？
又被墨棋带去了当初他被宫嵘审问的茶室里，宫嵘正闲适地坐在茶案的对面喝茶，见安阳进来，抬手示意：“坐。”
安阳不知道宫嵘今日怎么如此和煦，谨慎地坐下。
甫一坐下，便听宫嵘道：“今日李玳绫被刺杀了。”
“什么！”刚坐下的安阳又惊叫着站起来。
宫嵘静静观察着安阳的神情，顿了顿才道：“没什么危险，只是受了点轻伤。”
安阳抚着心口：“四皇子，您下次说话能别大喘气吗？”
宫嵘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上好的薄瓷发出清脆的一声。
安阳双手捧起墨棋给自己斟的茶，一口一口慢慢喝，不与宫嵘对视。
李玳绫说过，尽量不要与宫嵘有过多的纠缠。
会很惨。
安阳不知道会有多惨，但是他觉得李玳绫不会害他。
……一直到喝了第三盏茶，安阳无力地举起手，阻止墨棋再次给自己倒茶的举动。
“四皇子。”安阳强忍住涌上喉咙的饱嗝：“你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求求了，给他个痛快。
安阳第一次知道，原来宫嵘这样的上位者，哪怕他一直沉默着，也能给人增加无形的压力与恐惧。
“见你喜欢这茶，便不好开口打扰。”宫嵘好以整暇道，微微挑眉：“要不再去用个饭？”
“不了不了！”安阳双手合十求饶。
“那便说正事了。”宫嵘放在桌上的手轻轻叩了叩：“我知道你已经没有预感未来的本领，但是你依旧能够在宫里这么多年不被人察觉，说明你并不蠢。”
安阳的神色微凛，旋即又恢复了懒散的模样：“装装神秘罢了……”
宫嵘道：“我也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地替我办事，哪怕我手上捏着你的生死符。”
安阳眼皮耸拉，半掩着冰蓝色的眸子，敛去了面上所有矫作的表情，黑色金纹的袍领规整地延伸至颌下，将代表着性别的喉结束缚住。
这便是平日众人眼里神圣高贵的国师。
见他不再刻意咋咋呼呼，宫嵘似乎满意了许多，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我们今日做一场交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安阳抬起眼皮，轻轻地瞥一眼宫嵘：“那你要什么？”
宫嵘和煦地笑起来，唇边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李国公府。
从李国公的书房出来后，李玳绫带着夏青往邱氏的院子走。
行至半路，却被人唤住。
郑氏一身素白，被婢女扶着，仿佛随时都要栽倒。
李玳绫不知道郑氏不好好养病，这个节骨眼上窜出来干嘛，难道打量着主母受伤了，没工夫理会她？
微微皱眉：“郑姨娘。”
郑氏迈着羸弱的步子上前来，用帕子抵着唇道：“妾听闻主母病了，正想去看望，二小姐是否与妾同路？”
李玳绫打量着郑氏。
她看起来柔弱极了，连看人的眼神都泛着动人的水光，一张小脸白里透了点红，乌黑的发上也只戴了一根素钗，说话声音轻轻地，让人不忍心拒绝。
李玳绫不知道她当初到底是为了混口饭吃，还是装柔弱想要上位，但邱氏有一句话说得对。
她当年能隐忍不发，不要名分也要与李国公暗中苟且，爬进国公府里。
她也许没那么坏，但也绝没那么好。
“不了。”李玳绫摇头道：“我要回自己院子，姨娘自己去吧。”
大宅院里人多心思也多，李玳绫这几年见得不少，直觉告诉她顶好别与郑氏来往过多，徒生麻烦。
正转身离去，打算换个时辰再来看邱氏，却听身后一声“哎哟。”
李玳绫回头，见郑氏与扶着自己的丫鬟一起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