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以后想立四皇子为太子,且不说你如今正当壮年,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那贵妃难道真如你见到的那样单纯么?她日后若是因此生出别的心思你又该如何?”太后对皇帝道。
太后终于肯说出真正的理由了,之前什么不尊敬长辈之类的话,都是太后在借题发挥而已。
长公主真正说服她的原因便是在此。
太后决不允许后宫有掌控不了的妃嫔。
皇帝觉得太后说的这些完全是子虚乌有,顿时无奈了:“母后,现在嵘儿还小,不能没有母妃在身旁,再说贵妃她定然不会有那样的心思,您如今什么罪名都没有,就将贵妃扣押在您宫里,后宫的妃嫔以后如何自处?贵妃的母家又该如何想?难道当年先帝想要立儿子为帝的时候,先太后也要将您关起来么?”
“那怎么能一样,我的母家不是西戎。”太后道。
良妃见此,也顿时不知该如何劝了,不过她今日来也自知没本事带贵妃回去的,只不过是在尽力拖延时间罢了。
若是皇帝就这样被太后打发走了,就算四皇子回来,光是求见太后也是一桩难事。
去寻贵妃的赵宇迟迟未回来,李玳绫立在门边环视左右。
一同来的颜禧没能进到这里,被拦在了佛堂外,不知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出宫替她传话的袁家姐妹此刻怎样。
李玳绫不仅想到夏日的那个早晨,她与宫嵘在贵妃宫里的回廊下谈话,她忽然察觉出这个世界有一股强烈的命运感的那件事。
就算她与宫嵘将贵妃一次次保护下来,可因为贵妃原本就要死的结局,也会一直出现各种危险。
今日若不是她将皇帝请来,恐怕贵妃此刻真的凶多吉少了。
单是听颜禧说田嬷嬷已经没了的事,就能想象出当时一定是到了令人绝望的境地。
屋内皇帝的声音传出来:“朕已经给您说得很明白了,于公于私,朕今日都要将贵妃带回去,就算不是为了朕自己,为了嵘儿将来少受非议,朕也要这么做,母后不要逼得朕将长姐一并送去封地上。”
太后却风轻云淡道:“我为你付出的苦心,你以后会明白的。”
李玳绫觉得太后真的太二极管了,倚着门框悄悄往里看,想看看太后究竟长什么模样。
正巧良妃偏头过来,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乖乖站回去。
李玳绫短暂地瞥了一眼太后的面容后,便立即缩了回来。
转回头的一瞬,一阵风略过,李玳绫只来得及看见一截黑色缎面的衣袍。
抬头看去,宫嵘立在身边,不知他今日去做了什么,全身上下都是沉稳干练的黑色,发上连装饰都没有。身上黑色的衣裳上不知是雨还是血,湿了一大片,他的到来让屋内安静下来。
太后见到宫嵘来了,便有些心虚地偏过头去。
皇帝不知为何心中轻松了不少,唤道:“嵘儿进来。”
宫嵘一步步走进去,将负在身后的手抬起来,手里捏着厚厚一叠信件,信封有新有旧,但看封面就能看出是同一个人书写的。
他走到太后跟前,将手里的信件扔在了太后手边的边几上。
“这些都是长公主与西郡王暗中来往的书信,皇祖母看了再说吧。”
哪怕面对太后与皇帝,宫嵘也沉着脸,扔下信件后后退了几步。
皇帝一脸好奇地走上前来,拿起其中一封信打开,问道:“怎么这么多家书,母后不是说长姐很少与西郡王来往的吗?”
太后喉咙一梗,抬眼瞥了一眼皇帝,便又继续眯着眼去看手里的书信。
时间一点点流逝,屋里只剩下纸张的摩擦声,太后与皇帝的脸色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深沉。
在这期间,良妃已经将李玳绫唤到身边来站着。
屋里有地龙,外面的风刮着怪冷的。
终于,皇帝将手里看完的书信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指着那团纸愤怒道:“狼子野心!两个畜生!朕要将他们凌迟处死!”
太后沉默着从信中抬起头来,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看向面前的宫嵘:“这些都是真的?”
书信里详细地写着长公主与西郡王如何密谋让王云芷长达几年毒害贵妃的事,写着西郡王认为宫嵘最有前程,应该先将他除掉的事,写着与王尚书一党如何在朝堂上为郡王铺路的事,也写了贵妃的寿宴上,如何让那个年轻的妃嫔去勾引三皇子,日后好让三皇子为自己所用,甚至还在谋划以后怎么悄悄给皇帝与太后下毒的事情。
太后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公主会如此恶毒地谋划着想要毒死自己,扶持亲弟弟上位。
宫嵘唇角微微一勾,充满嘲讽:“就因为祖母一而再地偏心,才让姑母有了帮西郡王篡位的野心,若不是他们还密谋了杀您,孙儿都怀疑您也想让父皇禅位了,毕竟您一直都心疼姑母些,老是与父皇作对。”
这话说得实在露骨,就连皇帝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想让儿子少说两句。
太后更是涨红了一张脸。
众人都以为太后要发怒,却没想到她只是缓缓地叹了口气,败下阵来:“是我识人不清了……”
“我可没时间与祖母在这里聊家常,我的母妃在哪?”宫嵘看向太后的眼神十分冰冷。
太后心中一惊,顿时觉得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而是一个丝毫不隐藏自己野心与杀意的未来君王。
皇帝似乎早已习惯宫嵘这样的姿态,说道:“赵宇去寻你母妃了,还未回来。”
见太后不肯说话,宫嵘从自己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扔在了太后的脚下:“不瞒您说,今日孙儿已经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