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在旁边被急转直下的剧情砸得蒙头转向,听到柳芙蕖的话,他慌忙说:“住口,我能对员外爷有什么坏心眼?”
柳芙蕖不理他,对将信将疑的王员外说:“他之险恶有三:1,他卖妻求荣,是不义;2,他落井下石,是不仁;3,他欺软怕硬是怂包。如此不仁不义的大怂包,王员外如果我是你,就把他丢进乞丐堆里,免得以后被他拖累。你看你差点惹到沧海帮,不就是这家伙做的孽么?”
一番话说得吴大冷汗涔涔,说得王员外面露怀疑。
但这还没完,只听柳芙蕖接着说:“他对你包藏的祸心就是,他穷你富,他嫉妒,所以想用横祸拖垮你,王员外,我说到这里够清楚了吧?若你还信赖吴大,他今天能卖我这个前未婚妻,明天就能卖你!”
一番话振聋发聩,不仅王员外陷入沉默,就连十个打手也慢慢收住了笑容,看着柳芙蕖的眼里流露出钦佩。
吴大大汗淋漓,再不复得意,他哀求的看向王员外:“员外爷,我——”
王员外倒退三步,招呼身边的打手隔开他,厌恶的说:“吴大,小娘子说得有道理,你乃是扫把星,员外我可不能再沾你。”
说完之后,他一甩袖子便走。
吴大哀嚎一声跪倒在地:“员外爷,别走!你走了,我的钱怎么办?”
他倒是想追上去,但是又怕王员外打手们的拳头。
王员外头都懒得回,一溜烟的带人跑了。
眼看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吴大忽而站起来,恶狠狠的向柳芙蕖扑去:“都是你这婆娘!那一百两银子本来是我的!若你当了王员外的妾,银子就能落我兜里了!”
柳芙蕖闪身躲开他,冷笑道:“吴大,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悟?告诉你,等待你的将是牢狱之灾。”
吴大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的看向娇弱的少女:“啥?”
柳芙蕖淡然道:“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去县衙递了状子,你以为你拿走纸坊的印就没事了?我告你个偷盗之罪,你就等着衙门来人吧。”
说完之后,她看也不看僵在当场的吴大,返身回家还栓上了门。
门外的吴大瘫倒在地,两眼无神的看着纸坊的门:“完了,全完了,完了……”
好一会,眼看夜幕降临,吴大突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命,赶紧走,走去天涯海角,看哪个衙门能抓到我?”
说完之后,他悄没声的离开了纸坊门口。
第二天,柳芙蕖先等来的是沧海帮的大汉牛二。
“俺们老板娘说了,要五种带花的点心纸,花是梅花、兰花、蔷薇、桃花、海棠,每样一千张,”牛二告诉柳芙蕖,“花样你们纸坊自己定,俺们就不看了,反正肯定比俺们用毛笔画出来的鬼画符强。”
柳芙蕖被他的说法逗笑了。
“好吧,牛大哥,既然这样我就开印了,”她告诉牛二,“因为你们没说印什么颜色,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定为红色的朱墨了,可以吗?”
牛二高兴的拍手:“红色好,红色喜庆。”
柳芙蕖点点头:“好的,付全款后五天拿成品,可以吗?”
牛二完全同意,美滋滋的给了四十两银子,带上一张收条回去交差了。
牛二走了之后,她检点一下手里的材料,却犯开了难。
仓库里虽然还有不少纸,但总数却没达到五千张,所以当务之急是造纸。
雕版印刷术涉及绘图、雕刻、着墨、刷纸,从到美术、木工、制墨、造纸环环相扣,哪一个环节出了茬子都没办法弄出完美的印刷品。
现在,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跑了的造纸工们重新招回来。
“不过,在招工之前,我是先找个贴身丫鬟呢?还是找个护院?”看着自己到手的几十两银子,柳芙蕖很有先见之明的打起了算盘。
钱其实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做出来的雕版。
在现代的时候,在印刷史上有“活化石”之称的古籍雕版,是要被安置在防卫森严的博物馆或保险箱里的。
即便是她那个时空的古代,拥有一套雕版也相当于拥有了一只可以不断薅羊毛的长毛羊,雕版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贴身丫鬟暂时就算了,还是先找个护院来看家的好。”想了想,柳芙蕖终于拿定了主意。
她取了一张大纸写了招聘启事,麻利的贴到了纸坊门外。
招聘启事上招的是若干造纸工、雕工、以及一个护院。
纸刚贴好,身后就传来一个似曾听过的平淡声音。
“这位娘子,你这里招护院?你看我行吗?”
柳芙蕖诧异的转过身:“这么快?”
而后她便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布衣、长发飘飘的清瘦男子,正一脸面瘫的看着她。
他很高,也很瘦,面容清俊、眼神明亮,挺拔的鼻梁下是清雅的淡唇,唇线绷得死紧。
说真的,若不是这人面无表情失了分,单从他五官来看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呢。
在现代见惯美色的柳芙蕖只失神了两秒钟,便回过神来笑道:“纸坊是在招护院,但要的是胳膊上能跑马的硬汉,似大哥你这样瘦的男子……抱歉,我不敢收。”
纸坊的护院,最起码也得是沧海帮那种络腮胡子满身肌肉的猛男才行。
那人脸上闪过诧异之色,但他竟没说什么,而是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柳芙蕖便没放心里去。
就在她打算进纸坊干活的时候,街上两个衙役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