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在眼前一闪而过。
陈书意猛从车座上弹起,坐直身子。
她扭过头,满脸惊恐地看着正在专注开车的陌生男人。
男人留着一头微卷的狼尾发,侧脸高低起伏,冷冽分明,右耳上戴了五六个耳钉,脖子手上也挂满各式的链子。
好像有点眼熟。
陈书意回忆了下。
是他!
刚刚在院子里抽烟的那个男人!
他该不会坐在那儿守株待兔,看她一个人,所以就盯上她了吧!
天哪。
陈书意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她就从前门走了,或是等会儿张叔,坐他的三轮车一起回家了。
“你醒了。”
男人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就跟他的长相一样,低沉冷硬,没什么情绪。
陈书意呼吸滞了滞,悄悄向后退去。
紧贴着车门,她看了眼马路。
按男人这车速,她要现在跳车,不死也得摔个半残。
不行。
再想想其他办法。
她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因为太害怕了,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你没事吧?”男人又问。
“你、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一张口,陈书意发现自己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医院。”
陈书意听他说完,当即瞥向他正在导航的手机。
天伦卫生院。
那地方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夜深人静,废弃房,囚禁,凌虐,分尸……
这些字眼不间断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咽了口唾沫,陈书意偷偷伸出手,摸了摸车垫,慌乱摸到身后自己那个装满杂物的大书包,然后想也没想,猛地朝男人头上砸去。
男人反应很快,紧急刹住了车,而她由于惯性作用,向右一倒,撞在了前台上。
顾不上疼痛,陈书意捂着胳膊艰难爬起,飞快解开安全带,想要趁机跑下车。
男人却抓住了她。
“你在做什么?”徐靖一手扶着发昏的脑袋,一手拽着她的衣服,微微喘息着问:“这样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陈书意如堕冰窟,压根听不进他的话。
完了完了,她彻底惹怒他了。
她想。
她要死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了,你别杀我好不好?”陈书意绝望求饶,语速飞快,“如果你非要杀我,可不可以直接一点,给我个痛快……我死了以后,能不能不要破坏我的尸体,不然我家里人看到,她们会受不了的……”
她不想哭的,真的,她知道这样可能会激起杀人魔的某种变态嗜好,但她控制不住自己,说着说着,眼泪便涌了出来。
徐靖听得一愣一愣的,又看她哭得可怜兮兮的,有点莫名又有点好笑。
“不是,我为什么要杀你?”他打断她。
“你、你不杀我?”
陈书意在喋喋不休中,听到了她想听的话。
她当即停止了哭泣,肿着核桃眼,畏畏缩缩地看向徐靖,抽噎道:“那你想做什么?我、我没钱的,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吧……”
徐靖露出了个很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
那笑在陈书意看来,并不友好。
她曲起腿,战战兢兢地抱住自己,“帅、帅哥,是不是天太黑了,你没看清我长什么样啊?我长得还没你好看呢,你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方法强迫别人……”
“噗——”徐靖被她彻底逗笑了,“你真有意思。”
陈书意听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糟糕,电视上不总这样演嘛,“女人,你很特别”是引起霸道总裁兴趣的第一步。
虽然眼前的男人并不像个总裁,更像个杀马特。
“不好玩不好玩。”陈书意疯狂摆手,“我这人又无聊又胆小怕事,一点都不好玩。”
徐靖笑意加深,他松开手,从储物盒里拿了瓶水,拧开瓶盖,递给陈书意,轻声安抚道:“你太紧张了,先喝口水,缓一缓。”
陈书意接过,但根本不敢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误会,是不是因为我的打扮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徐靖一面不疾不徐地同她解释,一面俯身捡起脚边的黑色书包,以及落了一地的杂物。
“刚在民宿,我看你书包拉链没拉紧,掉了本书还有把伞在地上,就想捡起来还你,但你走路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就叫了你一声。没想到你突然跑了起来,我看你跑,就追了上去,结果才追上,你竟然晕倒了,我还以为你突发了什么疾病,想送你去医院看看的,哪知道挨了你一顿打……”
陈书意静静听着,半信半疑,后来又见徐靖伸手指了指中控台,上边确确实实放着她的专业书和一把破伞,她才把那个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然而雀跃欢喜了没多久,尴尬羞耻便席卷而来。
她这一路真是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啊。
给她个条地缝吧,她实在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