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姿未睁开眼,闻到先来的酒气,她微微蹙眉,只见一个三十不到的男人站在几步开外。
见他面色潮红,眉眼都是酒意。他步伐不稳地挪近,一手拿酒瓶,另一只手指着裴姿并嘟囔着听不懂的词。
裴姿心里一紧,立刻从儿童马车上坐起,离远醉酒的人几步。而这个抗拒的动作让男人忽然暴起怒意,把酒瓶摔到一边,面红耳赤地就要冲过来。
她转身就跑,依稀看到前面小岔路的路口经过了一个人影。
“欧巴!”她用尽了她毕生所学的词汇量,抓住了那个人,那人猝不及防得被她的跑步惯性往后扑倒两步。
裴姿抬头一看便一怔,真是巧了,这不是今天早上的银边眼镜同志吗。
“哎!这是在干嘛!”后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裴姿扭头这才发现,醉酒的男人在跑时一个踉跄被自己绊倒,然后趴在地上再也没动过。后面又跟来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像是保安打扮,打着手电筒,闪着灯。他在大声质问些什么,越走越近。
照这情况来说是松了一口气,但没比之前好多少。
人一多即意味着要交流,语言上的隔阂和差点肢体上的冲突,让她重新坠入了对陌生的环境的恐慌。
裴姿一把抓住了眼镜小哥的手,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我不认识那个男人,他忽然就冲过来了。但我不会说韩语,请帮帮我吧。”
十五分钟前。
回到家的李铭绅发现家里没有饮用水,打算去附近超市买上几只。
出门前不经意看到衬衫臂弯处有微微褶皱,想起来是今天下午去韩国公馆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人抓的。李铭绅皱眉,退回房间换了一件衬衫再下楼买水,没想到刚买完回来就又被人揪住了。
今天第二回了,李铭绅这么想道。
垂眸一看,呵,还是同一个人。
保安大叔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裴姿刚才没来得及顾上的行李,对他们询问了几句。
李铭绅看了眼裴姿,又瞥了眼地上的男子,大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你需要报警吗?”
听到对方这句话,裴姿一愣,摇摇头:“不了,我把行李拿走就好。”
接下来不知李铭绅和保安说了什么,保安表情抱歉地鞠了躬,把行李递给裴姿,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便提着那个醉酒的男子离开了。
裴姿拿过行李,看了一眼表,这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关键人物都离开了,李铭绅也没说话,看了眼自己的衣袖。
裴姿也跟着低头,哦,马上松开了自己的爪子。
李铭绅转过身来走向对面住宅区。裴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做贼心虚,她拖着箱子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
他继续走,她继续跟。
走路声,轱辘声。
走着走着,他停下来:“如果你继续跟着我,我会选择报警。”
她虽然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的事。
这种非教科书式的穿越一点金手指都不带,连个话都听不明白。如果不用非常手段,今晚怕是要露宿街头。
“你在……跟我说话吗?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用英文。”裴姿瑟缩地看着他转过身,但是她实在听不明白。
看着听不明白韩语的女生,李铭绅眼镜有流光一闪滑过,用英文又重复了一遍。
她不能进警察局,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搞不好还会被打上偷渡的罪名关起来。
裴姿抿唇,学院内外做了这么多场报告,都是靠吹水和自信站在台上。
她放开行李,深吸一口,此刻心里倒数十分钟,计时开始。
所谓课堂报告,每次涉及未来发展和前景预期,最重要的就是要巧妙运用画大饼技巧,说话还得干脆,切入重点,直击人心,这样才能打动教授。
“可能你不相信,但是我觉得我们挺有缘分。”裴姿一脸真诚,像初次见面时那样握住了这位冤大头同志的手。
李铭绅下颌紧绷,镜框后的眼神让她觉得这人下一秒就要拨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话术是用来打动教授的,面目表情和肢体语言是用来打动同学的。
只要你足够盲目自信,你的同学就足够盲目。
他一票她一票,全班投你最高票。
“我之前在韩国公馆门口听到了!你是普林斯顿大学建筑系的学生,我也是学生。”
裴姿开始打同情牌,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自己的学生卡。
李铭绅留意到证件照上的女孩穿着学院制服,远比现在乖巧端庄许多,长卷发撩在耳后,有细碎几根不安分地翘起。此刻被她用茶色瞳孔注视着,杏眸眼尾向上轻挑,好像要蛊惑什么。
“但是我来自未来。”
话音刚落,李铭绅转身就走。
裴姿连忙追上去抓着他手臂:“等等,难道你就不好奇未来的建筑设计吗?作为建筑系的学生,你不会想在专业的领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在传统和颠覆之间,你就不想探索和突破自己的眼界吗?”
李铭绅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
她抓住了这一瞬间他的情绪波动,忽然庆幸自己出行都随身携带电脑:“只要你收留我,我可以让你看到那些未来一流的建筑类书籍和图片设计。”
李铭绅挣脱出第三次被攥紧的衣袖,重复了她说的话,语气不明地哼笑:“一流的建筑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