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冯景珩头七,古人重视死生大事,冯家为表丧子之痛,头七办的十分体面,王绯没等天亮就起来,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后厨,看见厨房里已经灯火通明,奴仆们各司其职,已经忙活起来了,安嬷嬷正在主持大局,没想到看见少夫人亲临,连忙道,“少夫人安好,您怎么来了?”安嬷嬷快步走向前。 “嬷嬷忙自己的便是,我来随便看看。” 王绯想了想,侧夫人如果对自己下手,想必不会像曲信芳一样用很浅显的计谋,招待贵人细分下来只有几个比较关键的点,一是不可怠慢,二是不可逾制,三是不可太过谄媚,冯家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热,不论做什么都是被争议的中心,冯太傅虽然在民间名声上佳,但王绯不觉得他会不热爱权利,想必侧夫人也深谙这一点。 怠慢是不可能怠慢的,这次权利的让渡,杜大夫人极为看中,不仅分了安嬷嬷过来,连宴请的地点都在东苑,侧夫人插不上手,自然是没办法操作,王绯仔细想了逾制二字,古人礼法森严,人处于什么等级,就有什么样的礼制管束,其中包括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使用什么样的器具以及可以使用的花纹图样等等涵盖衣食住行多个方面。 王绯看着大家忙活,身边带过来的人毫无用武之地,也不争抢,大致心底有数,看来逾制也是不大可能,大夫人出身世家,没有人比她更懂规矩礼数,转头回去准备梳洗。 王绯突然这样勤奋,其实是有缘故的,此事是冯太傅做主求来的,既然想要儿子回到自己身边,王绯清楚不能靠别人的同情,需要付出一些东西才好,最好是对冯家有贡献,最次也不要抹黑冯家的形象才会有机会,可这件事明面上是自己负责,而自己却又被大夫人架空,王绯心中微沉,谋划着不如将广济院送出去以解冯家的燃眉之急来的划算。 西园也早早亮起灯,自从曲信芳那日在这被训斥,连着几日在西园抄写女戒,曲信芳有意讨好,早上伺候侧夫人洗漱穿衣,这几日战战兢兢加抄写女戒,如今连手还在颤抖。 “母亲,求您多教导儿媳,您为何要往王绯出头呀?” “出头?她是我亲儿媳?”侧夫人呵斥道。 闻言曲信芳更加的殷勤,“母亲您快说说。” “王氏这么多年在冯家没什么地位,夫君忙于建功立业,疏忽于她,东苑那位瞧不起她,一直在内宅没表露过什么,我与她见过一面,不过是一个心比天高的花瓶、摆设罢了。可冯家容不下她这样的人,她不懂规矩也不屑于遵守,平日里东苑那位怕她惹祸不现于人前。 今日得到宗室交好的机会,她也抵不住诱惑接下来,顾忌老爷的意思让这位儿媳顶上来,自然会出岔子。若是王氏在人前失了规矩,开罪贵人们,自然不会被轻饶,到时候大家都犯了错,你父亲还会计较你们夫妻二人吗?” 曲信芳见侧夫人心有成竹便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还是您英明!” 冯景珩头七当日早晨 来冯家祭拜的贵客们登门,冯太傅以及杜大夫人带着小辈们早早地在门口迎接, 随着几辆精美贵气的马车停在冯府的门口。 冯家众人行礼、问安:“安王殿下万福金安。”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两人年纪相差很多,却与圣上都拜冯太傅为师,颇得圣上宠信。 “老师,如何能叫您给我行礼?”安王身量高,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衬托的人很挺拔,五官端正且剑眉星目、飞眉入鬓,如此长相,想嫁到安王府做王妃的数不胜数,连王绯都听过不少女子如何大胆追爱的轶事。 等二人寒暄完,开始拜见后面的人,后面跟着三位郡王,都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其中身份比较高的是淮阴郡王。 接下来男女宾客要分开,王绯配合杜大夫人将尊贵的女客们接进东苑。 淮阴郡王妃二十余年纪,看起来却很严肃,今日杜大夫人的目标也是这位郡王妃,王绯看着平日里绷着脸的大夫人竟然会对人温和,多少有些看不清楚为何大夫人会想要和皇室的贵人们交好。 杜家在雍朝也是数得上的世家,况且杜大夫人一直是同龄人中嫁的最好的,要不是先帝给夫君赐下一个小妾以及嫡子身子骨不好,前后几十年出生的贵女们都没有她的人生顺遂。 所以大夫人这等出身的人,其实是有本事在皇室面前拿出高冷的姿态的,这是雍朝普遍的风气,世家嫌弃皇室底子浅薄,世家贵族的人们并不会优先将自家的女儿嫁给皇室的;而皇室自然也嫌弃世家端架子、假清高。正所谓圈子不同,除了朝堂上的交际,两方的内眷寻常不会聚在一处。 “大夫人还请节哀。”淮阴郡王妃语气骄矜,郡王妃虽然是民间女子,但未出阁时被太后养在宫里,淮阴郡王当初废了很大的力气求取,与郡王妃许诺此生只求一人,有此底气,郡王妃自然是有资本高傲的,面子请的一句话一带而过今日的交际。 “郡王妃说的是。”杜大夫人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 郡王妃儿子还不会走路,心肠也有些软,况且如今冯太傅在深得皇帝信任,自然不会真的叫大夫人下不来台。 又语气温和的补了句:“您受苦了。”大夫人闻言落泪。 “各位里面请。” 杜大夫人没有过多的沉浸于悲痛,收拾好情绪招待客人,倒是聊起了别的。 “我因为杂事缠身,很久没去拜访林夫人了,上次夫人过寿诞,没去上真的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