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知道,皇帝与安王感情和睦,其实内里很有说法。 两人生母不得先帝喜欢,先帝还在位时,最终先帝驾崩的时候连妃位都被褫夺,若是一直不得宠还有两位皇子,也能受人尊敬,但因为是先专宠而后失宠,没了先帝的庇护,成为后宫中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作为兄长的皇帝,小时候受尽欺凌的时候,只好去欺负更加弱小的弟弟,而在外人看来,两人兄友弟恭,所以这么多年,皇帝对安王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说他不疼兄弟,但他给安王的尊贵地位大雍无人能比,但是若是他疼爱兄弟,这么多年不许安王参政不说,还有很多的隐私东西都需要安王处理,比如这次的裴家案子,就是安王领了密令去灭口。 安王挨皇帝踹早就习惯了,这都算是轻的,重则打骂也是常有的事,什么亲王尊严,在皇兄眼里,怕是自己连得脸的小太监都不如! “这么多年,哪怕是给我做成一件事,朕与你二人才能如此被动!” 安王后槽牙尽数咬紧,安王在外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先帝的漠视、生母自身难保,本来应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私下里如此对待自己,也很难养成正常的性格,但他只能假装自己正常,是一位温和有礼、受人称赞的王爷。 “皇兄,这件事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不如与冯太傅先低头,以图后续。” 皇帝或许是吸食了五石散,精神亢进,眼神迷离,不算暖和的天气里穿着薄薄的宽大的衣衫,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安王。 “知道父皇为何独独讨厌你吗?” “臣弟不知。” “你看看你这个懦弱的性子,像是皇室的血脉吗?小妹都比你得宠,朕荒淫暴虐,你以为父皇不清楚吗?为何最后太子死了,他却考虑你都没考虑过呢?” 安王抬起头来,却被皇帝扼住了后脖颈,“怎么?难道当真觊觎朕的皇位?” “臣弟、不敢。” “认命吧弟弟,听皇兄的,还有你这个亲王的位置坐,莫不然生与死都只是朕一句话知道吗?” 安王感觉到后脖颈的手松开,皇帝慢慢悠悠地往椅子那走,边走边嘟囔着杂种之类的话。 安王恨的狠毒,虽然两人一母同胞,但是自从母妃失宠后皇兄就对旁的宠妃献殷勤,后来自从小妹出生后母妃为了兄妹三人与父皇和好,但那之后父皇对自己格外的冷淡,宫中就不少的闲话,流言蜚语四起,皇帝此话刺中了安王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皇帝丝毫未察觉,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四下除了兄弟两个没有外人,恶意心起刹那间,安王感觉到浑身血液汹涌,说时迟那时快,安王抄起一个花瓶,一时间花瓶碎裂。 看着皇兄随着花瓶碎裂而倒地,安王的理智开始回笼,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去看皇帝是否还活着。 “陛下,可有什么事?” “无妨,皇兄不小心砸碎了一个花瓶。” 安王的声音有些颤抖,孚光察觉到不对,将想进来的小太监砸晕,处理好随后进来将房门紧闭,看见愣在当地的安王已经生死未知的皇帝,孚光连忙上前将安王扶起来。 “孚光、孚光,我该怎么办?” “王爷莫慌,今日朝晖不在,应当是处理裴家的事情,奴去找冯太傅来。” “不可!找他来岂不是本王要遭殃?” “王爷暂且安心,这件事需要冯太傅出手,才能得一线生机,朝晖很快就会回来,事不宜迟,您且守在这里,奴将附近的守卫带过来守一时片刻。” “好,你快去。” 安王彻底清醒,如今因为裴家和皇兄之间剑拔弩张,如果这时候皇兄病逝,那自己岂不是有机会? 安王正思考期间,看见皇帝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安王开始踱步思考,皇帝死了,没有子嗣,兄终弟及符合正统,前提是皇兄的死亡原因不能留人把柄,花瓶留下的创伤过于明显,安王连忙将碎片都收拾起来。 安王将花瓶一片一片捡起来,收起来后随后一横心,将皇帝扶起来,朝着柱子撞过去,闷哼一声。 安王大哭道:“皇兄,臣弟错了,臣弟什么都听您的。” 外面的人还在找上茶的小太监,听到声音见怪不怪,反正圣上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教训安王殿下出气。 另一边,孚光找到冯景初,“要紧的事情找你爹,可否帮忙?” 冯景初诧异地看着孚光,两人前两天还不死不休,冯景初本就寡言少语,也未出言嘲讽,见孚光一脸严肃,隐隐约约很急,“我父亲的行踪我并不清楚,不过刚才有人说,杜大人来西北找父亲,应该在那边。” 冯景初察觉到不对,孚光是安王的人,两人除了孚光出任务的时候形影不离,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出了大事。 冯景初目送孚光匆匆离开,然后跟了上去,或许是天佑安王,在孚光没走出去几步,就看见了冯太傅正在和几位大人闲聊赏景。 “冯太傅安好,安王殿下有事请您过去。” 冯太傅以及众位大臣也愣住了,等待孚光继续说原因,安王殿下毕竟不会很无礼地唐突请人,可孚光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弯腰有礼地邀请冯太傅过去。 冯太傅和同僚们笑言:“看来是学生遇到些问题,老夫去就来,各位自便。” 冯太傅见孚光脚步匆匆,便要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