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程诺摸了一下午鱼,下班前,林笑笑约她吃饭,她想起已经快一周没和季然见面了。于是,借口下班后要去推拿拒绝了林笑笑。
林笑笑捏着她的下巴,眯着眼说,“一天八小时,你两小时工作,六小时摸鱼,还能搞出颈椎病来?”
程诺一把捂住她的嘴,心惊胆战地望向对面的财务总监室,旁边的同事笑着安抚她,“安心安心,董青春去接她儿子了。”
程诺这才松了口气,使劲掐林笑笑的腰,“要死了!被董青春听见怎么办?”
林笑笑拍开她的手,不以为然地皱皱鼻子,“你笑笑姐能这么没分寸?我亲眼看着她进电梯的,电梯按钮还是我亲自给摁的。”
程诺笑骂,“狗腿子!”
林笑笑翘起两指又在她后背上戳来戳去,“嗯?摸鱼还摸出颈椎病来了?是不是摸鱼的姿势不对?”
对面的同事晚上要去约会,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可不是,坐着玩儿哪有躺着玩儿来得舒服。”
程诺跟着附和,“摸鱼怎么了?摸鱼不费精力的?我不得边摸鱼边分心留意外面,一心两用,怎么就不累了?”
林笑笑竖起大拇指,“你们财务部牛-逼的。”
程诺好难得打发走了林笑笑,给季然发消息,季然回晚上要和朋友吃饭。
程诺有点儿失望,但也没往心上去,打算晚上过去季然家给多肉浇水。
下午六点,准时下班,程诺刚收拾好东西,屏幕上亮起一条消息提示。
“晚上有空吗?”
程诺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电话铃声就响了。
程诺接起来,“喂!”
“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程诺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但先说好,这顿我请客,你大老远过来一趟,没道理还让你掏钱。别大男子主义,在我这儿不兴男人请客天经地义那一套。”
季然出差一周,原本是打算约程诺吃饭的,正好明天周末,她不用上班,晚上还能留下来过夜。飞机落地,他拿上行李箱出航站楼打车,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DANIELS西餐厅的主厨是法国人,西餐做得很正宗,周五晚上通常都要提前一天定位置。季然能够临时插位,多亏了和餐厅老板多年的交情。
他们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坐在季然对面的女士穿一条小白裙,外搭一件休闲西服,脚上穿一双细高跟尖头单鞋,在闪烁的烛光里,显得温柔又知性。
季然想起程诺也喜欢这么穿,只是程诺会将细高跟换成平底鞋,除了初见的那个晚上,他再没看她穿过高跟鞋。
她说高跟鞋没有小白鞋穿着舒服。
苏柠与季然认识了很多年,按道理会有很多话题可聊,但碍于那一段特殊过往,少年时的趣事都成了能够引发尴尬的禁忌。
苏柠只好捡最安全的话题来聊。
“我想开一场画展,但我太久没回来,这座城市于我也很陌生了,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下场地?”
季然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我有一个朋友认识维也纳美术馆的馆长,我可以让他帮忙问问。”
“那多谢你了。”
道完谢,又没了话题。
苏柠叉中一块儿牛排,犹豫着,抬起眼,“你为什么不继续画画?如果你坚持,说不定我们俩的画可以一起展出。”
季然正在切自己那盘牛排,抬头睨她一眼,自嘲地笑起来,“搞艺术的不好找女朋友,很多人都觉得百无一用是画家,没有安全感。”
苏柠握紧叉子,“季然,我们当初分开,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季然却不接这个话题,端起红酒,“来!喝一杯。”
苏柠也端起酒杯,却并没有和他相碰。
“没有祝词吗?”
季然想了想,“欢迎你回来。”
苏柠脸上绽出笑意,执起酒杯迎上去,碰了一下。
“看得出,和我分手后你过得很好。”季然突然加了一句。
苏柠脸一下白了。
季然轻轻笑了下,他给人的感觉,如同海滩上被夜风吹凉的白沙,温润,冰冷。
一口气堵在苏柠心口,她默不作声地吃菜,就是不碰季然切好的那盘牛排。
两人都不再说话,搁桌上的手机震动,苏柠接起来,回了几句话,对方在电话里问她地址,她记不起来餐厅的名字,看一眼季然,季然慢条斯理地把花瓶里的玫瑰抽出来,一瓣一瓣摘下花瓣,丢进垃圾桶里。
苏柠垂下眼眸,“我给你发定位。”
挂了电话,苏柠挤出一抹僵硬的笑,“临时有点事,我朋友来接我,先走了。”
季然点一下头,“既然你朋友来接,我就不送了。”
苏柠拿起包,起身,“谢谢你的晚餐。”
苏柠走出餐厅后,季然转头,看见她跑向一辆白色迈凯伦,她站在车门前和里面的人说话。主驾的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英俊硬朗的男人,绕到副驾驶,很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
季然端起剩余半杯红酒,一口饮尽。
西庭是市中心有名的粤菜,面对一桌子菜,程诺没什么胃口,不明白三年未见,傅砚池的口味怎么变化这么大。
从前,两人口味合拍,都是无辣不欢,程诺万没想到,他会喜欢甜甜腻腻的粤菜。
明知道她不喜欢,傅砚池还给她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试试看,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吃这道菜。”
听到他主动提女孩子,程诺松了口气,埋头吃他挑来的醋鱼,仍不合她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