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出了公司,经微凉的秋风一吹,顿时迷茫起来。
这时,有人给她打电话,她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跳跃着“母上大人”四个字,眼眶倏然红了。
她有满腹的委屈想跟母亲倾诉。
“喂!妈妈。”
温柔慈爱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诺诺!你在忙吗?”
“没有呢!”
一辆公交车到站,程诺忙抱着纸箱向后退了一步。
“给你说个事,你爸的公司宣布破产了。”听筒那头小橙子一直在叫外婆。
换作平常,程诺都会跟外甥女说两句话,这会儿全然没有心情,声音干涩地问,“爸爸失业了?”
电话对面的程母也是一脸愁苦,“公司垮了也就算了,但公司资金链早就断了,欠了一屁股贷款和外债,员工工资拖了两个月没发,剩余的钱就只能够把欠的工资发上,赔偿金什么的就别想了。”
程诺握着手机,呆立在冷风中。
事实证明,人在倒霉的时候千万别祈盼什么峰回路转,老天只会火上浇油。
“诺诺,你在听吗?”程母半天没听到回应,有些担心。
程诺回神,深深吸一口气,强挤笑容,“在听的。”
“我们大人紧巴巴的过倒是无所谓,可小橙子不能将就,家里剩的奶粉只够坚持到后天,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了。”
程诺家境虽然很一般,但有个责任心强烈的父亲,加上程承的工作不错,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从来不需要她操心,她挣的钱,几乎都用来买衣服和包了。有时候看上一个名牌包,存款不够时,程承还会帮她补差。
一直都是,有姐姐顶在前面,用不着她太懂事。
那时候,她没想过,程承有一天也会离开她,那把为她遮蔽风雨的伞,也被她带走了。
程诺垂头看着怀里的纸箱,一滴眼泪砸在用来夹便签纸的太阳花夹子上。
“诺诺?”自家这个小女儿一向没吃过苦,程母怕她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着急起来。“你不用担心,还有妈妈在。”
程诺一阵鼻酸。
妈妈、爸爸、姐姐,每一个人都这么努力地想要将她护在吃穿不愁的乌托邦里,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永远不想长大呢?
程诺脑海里浮现出姐姐的模样,明明娇弱得如同一朵小白花一样,目光却永远坚毅果敢,从不软弱。姐姐的样子给予她莫大的勇气,她擦去眼泪,对着电话里的母亲说,“妈妈,你别担心,我会努力挣钱养你们的。”
晚上林笑笑约程诺吃饭。
林笑笑给程诺斟满一杯啤酒,“干得漂亮,今天全公司都为你停摆了,丁老色皮被李总叫进办公室臭骂了一顿。”
程诺却高兴不起来,一连干了三杯啤酒,“笑笑,我爸失业了。”
“啊?”林笑笑嘴巴张成“O”字型,她的庆功酒还没开始喝呢!
程诺握住啤酒瓶,又给空杯子倒满酒,“我刚抱着箱子从公司出来,就接到了我妈电话。”
“你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什么运气。”林笑笑也不禁感叹她的糟糕运势。
程诺一口干了杯中酒,“要我妈早点来电话,我可能就不敢这么冲动了。”
林笑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怕什么?你又不是出去了就找不到工作了,你找工作期间的生活费”
林笑笑拍拍胸脯,“笑笑姐全包了。”
程诺看她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心里好受了一些,“我还有房贷,不好意思白要,当借的,等我找到工作再慢慢还你。”
“有我在,别担心啊!”林笑笑满不在乎,不停说话安慰她。
程诺发现自己在交朋友上的运气倒是一直挺好。对于男人来说,林笑笑是个实打实的渣女,可她对朋友十分讲义气,有难必帮,绝不袖手旁观,程诺心里略略欣慰。
她喝酒向来节制,今天心情不好,不觉就多喝了几瓶啤酒。她酒量不好不坏,脑子犯晕后,就坚持不肯再喝。女孩子在外容易遭遇各种危险,爹妈宠归宠,但安全教育一直没落下过,在季然面前喝醉,已经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林笑笑也不勉强,打算一个人解决剩余的一瓶半啤酒。
手机铃声响,程诺迷迷瞪瞪的,没注意到响的是包里的手机,她随手接起来。
“程承!”
“程承!”
对面的人也喝了不少酒,不停呢喃着这个名字。
程诺心头火起,恶狠狠吼道,“程承已经死了。”
对面沉默下去,她直接掐断了电话。
季然去了趟洗手间,一回到KTV包间,就看见喝醉酒的叶樟握着手机,呆坐在沙发上。
“他是不是又乱给人打电话了?”季然拍了下挡路的那条腿,江聿收回腿,让他过去。
“刚刚打了个电话,然后就一声不吭,一直坐着。”
KTV里的每个人都喝了酒,有的凑在一起玩儿骰子,有的坐在点歌台旁边对着话筒鬼哭狼嚎。季然坐到叶樟身边,从他手里抽出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不知道刚刚那通电话他打给了谁。
叶樟睁着朦胧醉眼,偏头看了他一眼,“那电话一直打不通的。”
季然只当他说胡话,拿起沙发靠背上他的酒红色外套,“走!我送你回家。”
叶樟把他的话忽略得彻底,自顾自喃喃,“刚刚电话接通了,不是她的声音。”
“刚刚他一直喊程承,你认识这个人吗?”
江聿插了一句嘴。
“没听他说过。”季然把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