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樟要来,程诺还在打车,使唤她的消息就来了。
程母让她回去时,记得买点夫妻肺片和卤菜,夫妻肺片要买巷口周记的,卤菜要张生贵家的。
都是叶樟爱吃的。
程诺撇嘴,他配吃这么好吗?要换成她掌厨,清水煮白菜就够了。
买好卤菜,准备去买夫妻肺片时,撞见叶樟。
两只手都提满了。
大口袋小口袋,林林总总一大堆。
她站在巷口,手里提着卤菜,前面十步远就是周记。
叶樟吹了声口哨,“哟!小姨子,给姐夫买夫妻肺片呢?”
程诺不甘示弱,笑眯眯回,“买来喂狗的。”
叶樟走过去,“嘴巴还是这么欠儿!”
程诺不理他,走到周记摊子前。
“二丫头,好久没见你啦!”
都是巷子里的邻居,看着程诺长大的。
程诺边夹菜边回,“还真是好久没见了,看见陈叔家的拌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以前经常吃着还不觉得。”
“二丫头,我瞧着你可变了好多呢!”
上次跟三婶一吵成名,家家户户都在传程诺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捡好菜,程诺把钢夹放回去,抬头笑道,“女大十八变,可不是越变越好看了嘛?”
老板边称菜边乐。
称好菜,回头,叶樟还等着。
程诺嘴又犯痒,“你怎么不先回?没脸啊?”
叶樟也不是好惹的。
“我这叫近乡情怯,土鳖。”
程诺哼了一声,拎着夫妻肺片和卤菜在前走,嘴里念叨: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叶樟无语。
他说近乡情怯,她就背诗讽刺他。
到了家门口,程诺推院门,走上两步,发觉叶樟没跟上来。
回头。
他正仰头看着门两侧贴的对联。
他和程承刚在一起那年的年三十,他和父亲大吵一架,从家里跑出来找程承。
程诺在厨房里帮忙洗菜,程承搬了凳子来门口贴对联。
一见他,把手里的对联塞进他手里。
她在底下指挥,他踩在凳子上贴,动作笨拙,最后还是贴歪了。
门上的对联颜色鲜亮,俨然已经不是当时他和程承贴的那一副了。
小橙子在厨房捣乱,程母烦得不行,一听门口响动,以为是程诺回了,哄小橙子,“你小姨来了,快去看看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小橙子连忙跑出去。
跑到门口,眼睛一亮,到了嘴畔的“小姨”换成了一声脆亮的“爸爸。”
甩着小短腿就向叶樟飞奔过去。
连唤了好几声“爸爸。”
叶樟放下东西,在离自己一步远时,一把将她抱起。
见小橙子亲亲热热地亲叶樟,程诺心里怪不是滋味。
养胜于生,都是骗人的。
程母听到小橙子喊爸爸,不顾锅里油还热着,快步走出厨房。
来到院子,整个人忽然定住,有些无措地拿围裙擦手。
小橙子激动大喊,“外婆,爸爸来看小橙子啦。”
程母见到这幅景象,眼眶就红了。
叶樟动了动嘴,那个称谓刚到嘴畔,他又咽了回去。
和程承在一起没多久,他就厚着脸皮改口叫了爸妈。时过境迁,曾经叫起来无比自然的称谓就变得变扭了。
可“阿姨”他又叫不出口。
相对无言,片刻后,程母慢慢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他的胳膊和小臂,“怎么瘦了这么多。”
叶樟眼睛酸胀,强行憋出一抹笑。
“保姆做的饭不好吃,我又不敢回来,怕你撵我出去。”
程诺看得一阵慨叹,哄小橙子下来,“小橙子,你爸给你买了好多东西,你快去看看。”
小橙子兴奋得嬉笑一声,挣了两下,叶樟就势放她下来。
一沾地,就跟猴儿一样灵敏,窜到门口,蹲下来在一堆东西里翻翻捡捡。
“妈,进去说啊!”
程诺在一旁提醒,程母恍若未闻,捞开叶樟左手的衣袖,露出已经结痂的疤痕。
一滴滚热的泪滴砸在伤口上。
程母小心翼翼地摸着伤口,“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就是不懂父母的心情呢!”
“一时脑热,以后不会了。”
只有在程承妈妈这里,叶樟才能感受不加掩饰的外放情绪。
他自己的亲爸亲妈,都没有给过他像这样炙热的情感。
“我以后还能像以前那么叫你吗?”
程母重重握了握他的手掌,“还是像以前那么叫,我都习惯了。”
叶樟心生感触,微微笑了,“妈,咱爸呢?”
程母泪凝于睫,拉着他往客厅走,“知道你要来,去南大门给你买红豆切糕去了,还说那个要趁热吃,骑车出去的。你也是,两年都不回来看看,你爸嘴上不好意思说,一直盼着你能回来陪他下棋的。”
小橙子抱着一套小型娃娃机“哒哒哒”跑过来,“爸爸爸爸,这是给小橙子的吗?”
叶樟摸摸她的头发,“小橙子喜欢爸爸以后还买。”
“还买呢!你上次买那一大堆衣服,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