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家的老太爷八十高寿,季然跟随二叔去参加寿宴。
孙辈的凑一桌,趁司仪声情并茂地送上来宾贺寿的祝福,季然问坐在身边的鲸鱼。
“要出国了,怎么这么突然?”
季然昨天忽然收到鲸鱼的消息,说她准备出国了,家里人很支持,她爸已经在找人了解出国留学的手续。
昨晚鲸鱼爸爸提醒她今天打扮素净点儿,别像以前那样,弄得花里胡哨的。
鲸鱼难得听一回话,妆面素净,穿着也得体。
“因为我的朋友告诉我,应该往更高处去,去见更好的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朋友?”
鲸鱼笑容狡黠,“你认识的。”
季然思索几秒,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程诺。
心湖骤起波澜。
“你俩还在交往吗?你的外套还在她那里。”
那天早上程诺拉开衣柜,她正好醒来,就看到一件手工西服,单靠一件西服她还不能确定,直到看到齿轮设计的金属袖扣。
就这么巧,那是她去意大利玩儿的时候,买来送季然的。
鲸鱼不提,季然已经忘记自己还有件衣服在她那儿。
那晚分别时他还特地提醒她归还,后来见了这么多次面,她不还,他也无意识问。
本来初衷也不是为了让她还。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就是不知道,她男朋友在衣柜里看到一件男士外套会是什么感受?
季然强迫自己不再想她,不接这个话题。
“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
“我大学学的珠宝设计,对这专业还是比较喜欢,打算申请意大利的学校。”
鲸鱼在季然眼里还是小孩子,独自远渡重洋,异国他乡,言语不通,难免担心。
“我有个朋友在意大利留学,毕业后留在了意大利工作,等你到了那边,我让他帮忙照顾你。”
鲸鱼来了兴致,“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
“长得帅吗?”
季然扬眉直视,“长得帅能当饭吃吗?”
“我就单纯好奇一下嘛!”
有个问题憋季然心里好几天了,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问出来。
“江聿……彻底放下了?”
鲸鱼口渴,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大口果汁。
“嗯!你不知道他这次做了多过分的事,我不会回头了。”
她还做不到嘴上说放,就能立刻撇得一干二净。把“不会回头”反复说给人听,渐渐的,这句话似乎就有念力加持,变得无比坚固了。
季然柔声道,“江聿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当恋人,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鲸鱼把杯子放回桌上,眼皮低垂,轻轻应了一个“嗯”字。
鲸鱼出国,她熟悉的朋友都知道,除了江聿。
江聿完全蒙在鼓里,等鲸鱼的签证下来,他才知道这个消息。
他给鲸鱼打电话,鲸鱼早把他的号拖入了黑名单。
他去鲸鱼家敲门,鲸鱼不肯开门。
一层一户,他敲得再响也不会影响邻居,他拿鲸鱼没有办法,只能堵在门口。鲸鱼早晚要出门。
他在鲸鱼家门口坐了一夜,身体冻得冰冷麻木,第二天终于等到鲸鱼开门出来。
一夜的身心煎熬,江聿的脸色极难看。
鲸鱼看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去按电梯。
江聿扶着墙壁站起身,牢牢拽住她的手腕。
“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鲸鱼不想理他,电梯到了,他的手还如钢筋铁爪,箍着她的手腕不放。
鲸鱼用力挣,挣不开。
她抬起脸,脸色冷峻。“我不是在跟你斗气。”
“不,你就是在斗气,你想惩罚我,想逃开我。”江聿眼睛里蕴满了受伤的神色。
鲸鱼语气激烈起来,“对,我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人渣身上,我要去更高处,认识更好的人。”
江聿脸色煞白,锐利的目光罩在她身上。
“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鲸鱼不耐烦,“你放开我。”
江聿还是不放。
鲸鱼发了狠,低头对准他的手背狠狠咬下去,直到她口腔里有血腥味蔓延,江聿才松开了她的手。
电梯到三楼,鲸鱼不管不顾冲进去,电梯门合上,把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
江聿低头,手背上新鲜的牙齿印赫然醒目。
咬得太狠,渗出了血丝。
他没感觉到疼。
他被遗弃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遗弃了他。
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变回了当年那个连条狗都不如的少年。
内心荒如雪原,一片凄冷茫然。
以后心情不好需要人陪,他给她打电话,她都不会在一小时以内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江聿在鲸鱼家门口呆坐了一个小时,他想明白一些事。
不是鲸鱼的错,也不是他的错,都怪那个撺掇鲸鱼离开他的人。
江聿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帮我查个号码,看她圣诞节那晚都和谁联系过。”
圣诞节后程诺忙得吐血,傅砚池也没好到哪儿去,两周来,两人微信对话框里只有十来条消息记录,总共打过三通电话,没一通超过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