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嘉此次来见崔柳,是想和崔柳说明自己的身份,之前一直谎称自己是宫里的女婢。
可是见了人,却迟疑起来,怕自己自白了身份后吓到了崔公子。
是故抬眼看了崔柳,又垂了下去,欲语还休。
崔柳凝神盯着瑛嘉的表情,他心里思索着瑛嘉要说得话。
他看了眼四周,此处开阔平坦,不是个好地方,便开口引了话题,“嘉嘉姑娘,这里没有遮挡,不宜久处,前方不远处有一处楼阁,可以歇脚。”
瑛嘉便跟着崔柳身后,由他引着绕过密林,到了一处外观破旧的阁楼。
瑛嘉本来是有点嫌弃的,可是走了进去,却见里面还算干净整洁,像是刚被人打扫过。
崔柳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瑛嘉这才发现他提着一个食盒。
崔柳将里面的一个个小碟拿了出来,摆放在圆桌上,“姑娘上次约我在芙蓉楼相聚,我还略有诧异,后来想到应该是姑娘爱吃那里的茶点,所以这次特地带了一些过来,以此弥补了上次错失相聚的遗憾。”
崔柳的话说得轻飘飘,可对瑛嘉来讲十分受用。
她双指捏起一块白糕,入了口,还是一阵熟悉的甜腻口感。她是不爱吃的,宫里的吃食不知道比这个要精巧几倍,可看着崔柳还能特意带过来,她能勉强自己吃下去。
看着瑛嘉一脸感动的样子,崔柳才开了口,“姑娘刚才像是有话要对在下说,不妨直白来讲,姑娘不要有顾虑。”
“我——”瑛嘉抬头看了看崔柳,停顿了一会,还是紧攥了衣袖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之前骗了你,我不是宫里的宫婢,我其实是天宝公主。”
崔柳当然知道,他起身站了起来,面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脑中思索着要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半晌后,他朝着瑛嘉说着:“姑娘之前隐瞒身份是应该的,如今能向崔某坦白相告也是信任了在下。”
“你不怪我骗你?”
“崔某自认定了姑娘,何管你是什么身份。”
这话说得妥帖又稳当,说得瑛嘉眼眶微微泛着红。
“只是我与公主是云泥之别,在下就是一个末流的小官,怎能配得上公主,实在无法忝居在公主面前。”
崔柳先自谦,明面上表示配不上公主,实则以退为进,等着瑛嘉开口承诺帮他擢升官位。
奈何瑛嘉悟错了崔柳的意思。以为他是要断了两人的关系,急忙说到:“若有朝一日我不是公主之身,我们二人也就没有贵贱之分了。”
崔柳听了这话,心中迟疑,“这……是什么意思?”
“估计崔郎也听说了,我不久后就要去往石藩国和亲,我不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走,再无天宝公主这个人。”
瑛嘉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看着崔柳,闪着希冀的光,“崔郎可愿和我一起浪迹天涯?”
崔柳心中大憾,他过来之前想过公主会和他说些什么。或是径直和他了断了,或是在和亲之前继续维系两人的关系,可他都没想到她会有逃走的想法,还是拉着他一起。
“可是,如今我,秘书省还有一堆的……我……”
崔柳咽了咽口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推诿。
瑛嘉听了崔柳的扭捏之言,心里的火冷了下来,觉察到他是有些不愿。
“如果公子有顾虑,那也不便耽搁前程,就此断了,我们两下也没有什么损害。”
瑛嘉不是扭捏的性子,她算着时辰,还要赶紧回去,便起身要走。
崔柳那肯让她离开,连忙起身,弓腰在瑛嘉面前行礼。
“姑娘莫生气,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这事情说的太突然,在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姑娘可是有计划,能否说出一些,也好有个准备。”
瑛嘉颜色和悦了下来,也对,任何人听到自己的这个惊天之违都会震惊一下吧。
她坐了回去,缓缓说了自己的计划。
对面的崔柳完全没有在听瑛嘉说什么。
他细细思量着,这个天宝公主喜怒无常,全然不好把控,如果按照她的心意走,自己的前程就全完了。
兵行险招,必须要彻底拿捏住她。
他抬眼看着一脸恣情说着计划的瑛嘉,缓缓默念道: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
他趁着瑛嘉不注意,将怀中的小药包拿了出来,在弯腰将茶盏从食盒里拿出来的功夫,将小小的药剂展开投入了茶壶里。白色的粉末很快就溶入茶水中。
崔柳到了一杯茶递给瑛嘉,还贴心的说道:“姑娘慢慢说,在下一直在听,不必急。”
瑛嘉说了也有些口渴,便喝了几口。
崔柳面色含笑,手指点了桌子,算着时辰。
等了一会,瑛嘉眼前开始有些热,她呼着热气,“怎么还发闷,竟觉得有些晕。”
这是发挥药效了,崔柳见状赶紧起身,扶着瑛嘉,贴心的说道:“许是姑娘赶过来有些暑热,可以在榻上休息一会。”
他强硬着搀扶着瑛嘉到了旁边的罗汉榻上,此时的瑛嘉已然浑身瘫软,只能由着别人控制了。
瑛嘉躺在榻上,喘着热气。
崔柳抱着臂,静静地等着,等到这火烧起来,这药烈性极足,等到公主忍受不了,自然就不是自己的责任了。
虽然他不喜爱公主这样脾性的女子,可如今中了药的瑛嘉,姿色尚可,像一朵邀人采摘的花,虽不比风月场里贴心可人的女妓,但尚可一品。
还有一丝清明的瑛嘉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蚀骨般的痒意蔓延全身,她伸着手扣住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