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殿前。派一个人过去贸然替了他,怕是会引起震荡。
而他这个庶出的儿子庚严倒是赤胆忠心,且和庚世昌父子离心多年,倒不怕他倒戈,是个可用的利器。派他过去,最为合适。
庚严听清楚王纯正的话,心神一荡。
北境的边防军和神策军要调去石藩?这是要和石藩开战。他本已死去的心又活了起来。
他缓缓叩首,“罪臣接旨。”
他换了一身便袍,怀中揣着兵符,外加一匹烈马。出了牢狱后直奔明德门的城墙。
可赶到时,已过了巳时。和亲的车队模糊在远方的山雾中。
城墙上的风很大,迷了他的眼。
他站在那里,望着西向,伫立良久。
又一阵寒风裹挟着雪沫阻隔着眼前的视线,混白的大雪里,方向难辨。庚严眯着眼,艰难的辨认处前方不远处有大营的踪迹。
庚严撑着最口一口气,将烈马御到了兵营里。
他不能倒下,他要去救他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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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的队伍已经走了十日,如今天气比离开长安时有些寒凉了。
跟着纸鸢一路西行的金龟一家这几日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就连投下的饵料都不吃了。
吓得呼捧着硕大的木桶赶紧过来找纸鸢,心里焦急的却说不出话,只能比划着,伸着手一下指向金龟,一下又摊开手。
瑛嘉没看懂呼的意思,有些迷糊。
身旁的纸鸢笑了笑,解释道:“放心吧,它没死。是天冷了,金龟要准备冬眠了。”
听懂了的瑛嘉乐不可支的呵笑着,她大手一挥,派人将木桶放进了自己的马车内。
好心的说道:“还是我来管吧,我的马车里可以升起火龙,肯定冻不着它们。”
这几日呼和小动物们日夜作伴,都把它们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如今看着空空的两手,又望了眼悠然自在的瑛嘉,呼知道她是公主,自己抢不过她。只能跺着脚,生着闷气去找人给自己做主了。
呼能找的人自然就是司川。
司川抬眼看着杵在自己身前小山似的身姿,眼前闪过黑线。
司川看懂了呼的意思,他解释道:“小动物是纸鸢姑娘带上马队的,你如果很想养着它们,也应该先去征询纸鸢姑娘是否同意。你找我,我也没有办法。”
呼一听,接着比划着。
“可是纸鸢姑娘也被公主抢走了。刚才来人将纸鸢姑娘的东西都收拾了,就连王大人送给她的小木偶都带走了。”
司川想起来了,离开长安城时,王纯正单独找纸鸢说了一会话,原来还送了一个木偶。
他倒是知道王纯正有一手好雕工,就是让他去雕太极殿基柱上的游龙也是得心应手,只是用来刻个小人,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打断了呼,“好了,我去帮你问问。”
呼见司川答应了他,十分开心,可他怎么瞧着主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呢。
马车晃悠悠的走着,纸鸢被瑛嘉强留在她的马车里作伴。
昨日拓跋怙不知因为什么,带着几个随从骑着快马先行离去了。和亲的队伍由着司川指挥,慢悠悠向前走着。
瑛嘉自那日大哭一场后病了,险些丢了半条命。可明日的太阳照常升起,摆在自己眼前的只有活着这一条路。
那就好好活着,心绪宽了,眼中的天地也宽了。
一路越往西,景色越壮丽,瑛嘉看的入迷,日头高了,才放下车帘,收回了视线。
瑛嘉看向一路发愣的纸鸢,撞了撞她的肩膀,“你是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的,难不成真和司川吵架了?”
“哪有?”
纸鸢不肯承认。
她侧转了身子,心想道她才不会和别人置气呢。
瑛嘉偷笑了声,像是知道什么。
悠悠的说道:“你可瞒不了我。”
那日她见到纸鸢匆匆追了司川出去,可回来之后就是十分失落的样子。其中的蹊跷,瑛嘉是经历过爱恋的人,怎么能不懂。
不过数月,巨大的变动让瑛嘉生出对世事无常,良人易逝的慨叹来。她不是那个天真不知疾苦的少女了。
高大的身影又在脑海里浮现,原本是苦涩的,可现在回味起来只剩下甘甜了。
瑛嘉劝解道:“原本我并不喜司川。可他当日出手阻止了拓跋怙,又对你我多有照拂,是个智勇双全的谦谦公子,并非不能托付。”
纸鸢听着,涨红了脸,“你说什么呢?”
后来,竟捂着耳朵不肯定听了。
两人话闲着,突然马车外仆人来通报。
“司川大人请公主和纸鸢姑娘下车休息。”
瑛嘉努嘴,示意纸鸢去回禀。
可纸鸢才不要,那日可丢脸透了,她现在不想见司川。
瑛嘉瞥了一眼纸鸢,隔着帘子喊了一声,“司川大人,纸鸢说她不要下去,要你亲自掀了车帘过来接。”
门外的人明显顿了一下,半晌没有声音。
只有瑛嘉乐得笑倒在了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