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面色一僵,抬眼向主桌望去,见金光善并没有阻止之意,反而示意他见机离开,只好欠身坐下。
金子勋不屑地哼了一声,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私生子,他没有半分好感。
从小除了金光善的独子金子轩,金氏同辈中数他地位最高,说句难听的,若金子勋有个好歹,他就是顺位的继承人。
谁能想到,不夜天一战,一个几年前从金麟台被下人踹下去的私生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受人尊敬的敛芳尊,不但与聂明玦、蓝曦臣结拜为兄弟,还被金光善认回了宗门!
这私生子没有半分金家人的傲骨,性子八面玲珑,对什么人都一副曲意逢迎的样子,可偏偏得了金光善的青睐,居然将庆功宴这么大的事都交给他全权负责,简直是在打金子勋的脸。
斗胜了金光瑶的金子旭将目光转到温情身上,掸了掸衣衫好整以暇地道:“温姑娘,我金氏看在你弃暗投明的份上,让你在这庆功宴上有一席之地,你还真把自己当射日之征的大功臣了?”
温情面色一变:“金公子这是何意?”
金子勋道:“温姑娘,众所周知,温若寒死前三千傀儡尽数被灭,怒急攻心要杀魏无羡泄愤,被偷袭致死,我在这里面可半点没听出你温姑娘的功劳啊。”
江澄听不下去了,怒道:“金子勋!你休要胡说!当时的情况我看得清清楚楚,温若寒死前明显真气凝滞了一下。金氏也算仙门世家,不会连真气自动护体都不知道吧?若不是温姑娘的毒,你以为金光瑶真能偷袭成功吗?”
金子勋嘲讽道:“江公子,那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没有那一剑,温若寒也会因为真气凝滞死在魏无羡手上?合着在你心里,不夜天一战全是她温情和你们江氏之功?”
虽然明知金子勋在曲解江澄的话,可殿内众人的神情都微妙起来。
射日之争以来,四大仙门都出力不小,清河聂氏聂明玦更是三军统领。可再耀眼的功绩都比不过不夜天一战,云梦江氏魏无羡以一人之力,诛杀温氏三千傀儡。
私下已经有人在传魏无羡乃仙门这一辈的第一人,而这个称号原本属于聂明玦。
江澄虽然性格冲动了些,可对恶意感知敏锐,一听就知道金子勋这句话是在诛心。果然,余光瞟见聂明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直坐看风云的江枫眠站了起来。
“各位,射日之征以来,江某一直驻守西北,未能尽力,实乃惭愧。”江枫眠对殿内众人弯腰施了个大礼,在座的不是小仙门就是辈分比他小一辈,哪里敢受他一礼,立马欠身回礼。
江枫眠保持了许久,才直平起身躯继续道:
“射日之争以来,仙门百家无不倾尽全力。为了抵抗温氏的□□,无数仙友不畏强权,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有的是我们的同宗手足,有的是我们的知己好友。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有了今日我们坐在这里庆功的机会。依江某看,他们,才是射日之争最大的功臣。”
江枫眠的声音平直刚正,并不激昂。可就是这样平实的话语,让在座那些失去了亲人和朋友的人,纷纷回忆起那些逝者的音容笑貌,有重感情的更是红了双眼。
江枫眠举起酒杯道:“祭死去的仙友。”话毕将杯中酒水尽数倒在地上。
“祭死去的仙友!”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将杯中酒倒在地上。
等众人收拾完情绪,江枫眠继续道:“温若寒伏诛,温氏势力土崩瓦解,牵连者甚众,光是战后投降者都有上千之众。之前在下一直担忧这些降众要如何处置,今日听金光瑶公子所言,方知竟然有穷奇道这样的佳地。
“依在下看,与其将这些毫无修为的温氏家眷圈养穷奇道,不如将穷奇道设为监牢,关押那些温氏旗下降众。”
殿中之人纷纷应和,唯有少数几家知道金氏在暗中收拢那些势力,许下承诺等风声过去再放他们回原籍的人,面色尴尬地对视了几眼,然后偷偷向主桌上的金光善看去。
金光善表情阴沉地看着江枫眠的侧脸,手指在桌案上有规律的敲击。脑中思考着江枫眠此举是单纯想为儿子保温情,还是从别处得知了他的计划,故意以此阻绝金氏收拢那些温氏余党,一家独大。
金光善还未发话,金子轩忽然开口道:“江宗主所言极是!那些温氏降众手染射日军鲜血,危害远不是一些温氏家眷可比!既然温姑娘愿意担保看守温氏家眷,不如就让那些温室家眷前往大梵山圈禁,将穷奇道设为看管温氏降众的监牢!”
江枫眠有些诧异地看向金子轩,随后目光温和地对金子轩点了点头。金夫人将金子轩教得很好,为人正直无私,若不是怕金光善别有用心,阿离与他倒是良配。
只可惜,早在被金光善支去守边开始,他便一直暗中派人注意着金氏的动作,金光善暗会各大温氏余党家主的消息也被送到了他的案前。
虽然不知道金光善到底跟那些家主做了什么交易,但想来离不开“人”和“资源”两项。江枫眠对云梦江氏成为所谓仙门之首毫无兴趣,可却不想让兰陵金氏一家独大。
站在金子轩身后的金子勋听了这话,连忙压低声音斥道:“子轩,叔父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怎么还帮着外人!”
金子轩并不理会金子勋的话,一掀衣袍站了起来,对金光善开口道:“父亲,温姑娘和我曾同在蓝氏求学,她性格沉静,且有医者仁心。温氏设立监察瞭期间,唯有温姑娘旗下的夷陵监察瞭未杀一人,我相信温姑娘能够信守承诺看管好温氏家眷。”
金光善蹙眉,他倒是不知金子轩与温情还有交集,想起传闻江澄对温情颇有好感,心道自家儿子不会也对温情起了心思吧?
金光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