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埋了进去。
“母后,我真的很生气。”
太后抱着安鹤,抚摸着她的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太后承诺道:“只要我想,许曜他,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许久,安鹤一言不发的埋头于太后的肩上轻轻点头,然后转身抹掉眼泪。
太后要先一步去见王上,安鹤则回房收拾了一番。在下人服侍她装扮的时候,她时不时谈起神明与神使,眼泪一滴滴地落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因为神使的离开而悲痛。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计谋。
王上亲自送安鹤到朱门,跨过这扇门,才算是正式出宫,踏上归途。
年过三十的王上,一身素雅的奔丧装扮,黑色帽檐把灰白的发鬓和胡须衬得光亮。暗黑的眼袋长到颚骨的上端,双眼浑浊,见不到一丝气色。
他的威严,得益于端正的骨相和充满钝感的眉眼。被他抱着的许曜,相比之下,显得轻柔。
这孩子异常安静。因为安鹤经常出城抵御外敌,他早就习惯了与母亲分别,礼貌地挥手。
“娘亲,再见。”
许曜的嘴像是含了腻人的糖,讲出来的话总给人甜蜜的感觉。
安鹤轻轻揉搓着许曜的小手,这次她的泪水是真的要夺眶而出了,不舍和疼惜的神情交织着,她缓缓松开手。
王上亲吻了许曜,雄厚的声音说道:“路上小心,母后和朕都会把阿曜照顾好的,你放心。”
每瞧一眼,安鹤都坚信她的皇兄真的苍老了许多,恍惚间,在他身上看到已故的父王的身影。
“皇兄,有鹤儿和许家在,你就一定会轻松许多。”安鹤骑上马,逐字逐句地说,“请相信我,保重。”
看着安鹤决然离去的背影,王上哀愁的神情里多出了些许雄鹰的警惕和疑虑。
回去的路上,王上突然冷不丁对许曜来一句,“对不起。”
许曜什么都不说,只是摇摇头,并且用温热的小手试着抚平王上紧皱的眉头。
神使的丧事已经过去两天了,人们的脸上看不到喜悦。
安鹤在歇息的间隙,听来来往往地过路人说到两件事。
一是,安鹤长公主先前不敬神明,想要取而代之当今圣上的传言,随着她虔诚地在寒风中哀悼神使和许曜被留在王上身边教养的事而不攻自破。
二是,神使离世的当天,王上就派人找同一时间新生的婴孩,这孩子将会是新一任神使。
大多数人都谋划着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神使,因为这意味着神明的注视,这家人注定永生永世无灾无难。
安鹤倒是对第二件事提不起兴趣,但关于自己事,她一颗心终于是安定下来。有关叛变的谣言越少,她和许家就会活的越长久。
即使王上不把许曜留下来,她也会以战乱不便为由,将许曜交由母后教养,主动让他留在宫中。
表明她的决心,从而消退一些王上的疑心。
回宫这几天,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完成的。对于她爽朗的性格来说是种折磨。
于是,在回程的一片空旷无人的平原上,遇到往王城赶去的许骋时,内心的委屈和喜悦就要把她的身体撕碎。
许骋也甚是担心和想念她,俩个人远远就认出对方,都是直接下马,双向奔赴。
“怎么样?你还好吗?”许骋问。
“不好,一点都不好,装得我难受死了。而且我一点都不想把阿曜留在宫里,我不想的!”
安鹤近乎失态的压着嗓子大喊大叫。
许骋粗糙的大手轻拍着安鹤的后背,安抚着她。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嗯。”
他们相拥不过一瞬就要离开了,尽管依依不舍,但不得不各自赶去该去的地方,完成该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