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很像。
方戎北视线向下，落在她的身上，一件白色短袖衬衫，搭着黑色的牛仔裤，露出了一截纤细的脚踝，脚下配着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搭在轮椅的踏板上，看起来脆弱不已。
如果她没有企图销毁网站引他来此，也没有用这般侵略的视线打量他，方戎北会觉得这是个弱不禁风的甜妹。
可惜……
白塔收起视线，客客气气地指着桌边的椅子，眯起眼睛笑，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甜且乖：“方戎北，不介意的话，我们坐下聊。”
方戎北扫视四周，房间很大，一面放置着很高的书架，摆满了计算机相关的书，电脑还开着，屏幕还留在海报社交的页面，好像在挑衅他一般。
方戎北身高腿长，坐下来还比白塔高出半个头。他开门见山：“白塔小姐，入侵到几年前的网站，是否有点大材小用，你的目的是什么？”
方戎北的声音好听，低沉又富有磁性，慢条斯理地提出问题，好奇她要怎么回答。
白塔把桌边的广告递交到他面前，直言不讳：“我想见你，方戎北。但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独自去到太远，不得已，冒犯了。”
她入侵他的网站，直呼他的名字，说我想见你，又说冒犯了。
“为什么要见我？”
“因为你是业界大神，一直听你的传说，不免心生好奇，想要招于麾下。”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广告是三折页，第一页印刷着遗愿工作室五个大字：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将会死去，还有什么遗憾的事没有做，只要你花钱，这里将为你完成“遗愿”。
内页介绍了网站下单流程以及遗愿分类，最后一页写了联系方式以及地址信息。
这样不正规又孩子气的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方戎北，有兴趣加入吗？”
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方戎北捏着三折页的长指僵住，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眼皮轻轻抬起，带着点考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问出这个问题前，应该知道答案的。”
白塔摊开手：“海豹社交里被我删除的那个ID是我接到的一个委托。”
方戎北没说话，无声地表示着：然后呢？
白塔摆出商谈的架势，可开口的一句话就很呛人：“你的事我了解不少，左右你这样下去也是废着。”
说着，她指向自己的腿，“我也是半个废人，我们合作，赚的钱五五分。”
钱对方戎北也没什么吸引力，毕竟他什么大钱没见过，怎么会为工作室蝇头小利低头。况且，面前她顶着这张脸，这样的声音，让他不自在：“没兴趣，我来这想要的答案已然清晰，就先告辞了。”
方戎北起身，瘦长的身体如同白杨树一般笔直挺拔，只留给人仰视的份儿。
白塔不可能放过这唯一的机会，出声制止：“如果我说，方戎北让你加入工作室就是我的委托呢？”
方戎北仍旧老神在在，只是没有再继续向前走，手插在裤袋里，侧着身体睨向她，眼神慵懒：“这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他的眼睛平静又玩味，如同一口深井看不清里头藏着什么。
白塔挑眉：“你不在乎委托人是谁，委托的具体内容吗？”
方戎北斩钉截铁：“不在乎。”
估计是觉得白塔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又继续奔着电梯走去，白塔声音轻轻柔柔的：“2016年跨年那个晚上，你曾和高韵在天台上许诺，你将来要站的地方将是IT届的至高点，这件事你也不在乎吗？”
这是她最后的杀手锏，如果还是留不住他，她就要动粗了。
方戎北的脚步又一次顿住，转过身朝着她走近，双臂撑在轮椅的两侧把手上，人像山一样罩在她上方，几个字酷似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怎么知道的？”
上钩了！
白塔自然不会把底牌掏出来给他看，摇头道：“保密协议。”
这句话说得模凌两可，根本让他猜不透委托人是谁，她所说的事无疑是方戎北曾经说给女友，不，前女友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吊足了他的兴趣。
委托人是谁？自然不会是高韵。方戎北还记得摊牌那天，高韵和朋友吕世奇满脸算计的模样，高韵的心都黑透了，还在表演着万般无奈，好似谁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硬要她来背叛自己一样。
难道是那个女孩？
那个在站在礼堂最后一排发光的女孩，那个站在建筑师身边笑容灿烂的女孩，那个扬言要把他追到手的女孩。
方戎北的目光落在白塔身上，皮肤在阳光下白皙透明，说话的时候嘴角轻轻上扬，明明稚气未脱，恍惚间和那道小小身影重合在一起。
白塔见他的表情变化莫测，出声提醒：“你真的猜得到吗？方戎北，别忘了，这里是遗愿委托。”
“遗愿”二字，无疑刺激到了方戎北，那个女孩死了？
方戎北始终盯着白塔的眼睛，企图从她的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她的表情让他看不出端倪。
见方戎北不说话，白塔趁胜追击：“你加入我的工作室，我会慢慢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事。”
方戎北深吸口气，半晌起身挺直着腰板，回了个“好”。
白塔推着轮椅绕着他转了大半圈，回到办公桌前，把合同推过他：“从现在开始，你正式成为遗愿工作室的一员，试用期三个月。”
“其他的呢？”
“服从我的安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