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吗?”
年轻的首领立于落地窗前,那一头金发竟比倾洒下的阳光更加耀眼,身后是如墨的黑色,她曲起食指敲击厚重的玻璃示意太宰看向某处。
太宰顺着首领象牙白的手指,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战场。
硝烟弥漫,火光四起,于战场中央的是港口黑手党赫赫有名的重力使,彼时的他正打完一场架,身上沾染死亡的气息,他太年轻,年轻气盛,动手每个轻重,他也太狼狈,身上有伤,脸上挂了轻彩,他的脚碾过无名小卒的头颅,沾上鲜血。
中原中也战斗的时候很漂亮,红光缭绕,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笑容张扬肆意,眼里藏着蔑视,骄傲得不可一世。
可谁知道这样的高傲的家伙,会由着自己的妹妹对着他为所欲为呢?
不远处停止战斗将黑大衣甩在肩头的中也似有所感,他仰头,亮丽的发色在空中打着旋儿,朝着楼上的安琪拉用力挥手,一眼被夺了魂魄,化为坠入爱河的笨蛋少男。
安琪拉微笑着挥舞右手回应。
“漂亮吧,”安琪拉放下手,眼神发散似乎在回味什么,语调平淡无奇却让太宰不舒服极了,“中也他啊,不论做什么总是很轻易让人激起对他的征服欲呢。”
“闪亮亮的,甚至连灵魂都散发着光芒呢,”安琪拉说,“完全就是我的相反面,所以我只想玷污他,摧毁他,把他从阳光之下扯入泥潭之中窒息。”
“拥有这样的情感,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这并不是一个最优解,”太宰抿唇,“您可以和他成为地下情人,性|伴侣,乃至其他都可以,但……”
把他放在明面上,就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了,太危险也太不可控了。
“你不是想死吗?”猝不及防的打断与始料未及的反问令太宰愣了一下,安琪拉恶趣味的重复一遍,“难不成你想让我把明面上的人换成你吗?”
“这样死亡的几率可是大大提高了啊,太宰。”
“小姐您抬举我了,”太宰很是苦恼,“我讨厌疼痛的死亡。”
“因为中也说过愿意我为去死,”安琪拉转过身,精致的五官笼上一层黑色纱雾的阴影,神色莫名,“我相信他就算死亡的时候也是令我难以忘怀的漂亮。”
太宰嗤笑一声:“这听起来确实是小矮子能说出来的话。”
安琪拉懒懒抬起眼皮看他:“你不能理解对吧。”
“我,和你都不能理解这样因为一个承诺便能奉献自身,燃烧自我的人,与其说是忠诚,更像是愚忠,”安琪拉像是随口一问,她好奇的歪歪头,“太宰有想过为谁而死吗?”
“我知道你加入港口黑手党的目的,我能告诉你的是,没有哦。”
太宰瞳孔微微放大。
“说白了,太宰你只是不知道你自己为何而活着,想找到活着的意义而已,与其通过模仿学习别人‘生命的意义’,还不如自己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生命的意义’,虚无缥缈的东西自然没有握在手中的东西更加实在啊,太宰。”
“……”太宰沉默不语,暗沉的眼眸翻涌着乌压压的铅云。
“那么我也给你一个承诺吧,”在太宰惊愕的眼神中,安琪拉嫣红的嘴唇亲启——【于太宰燃烧殆尽自己的价值,寻找到归所之时,安琪拉会给予太宰渴求的无痛死亡】
“【诅咒】比承诺更具效力,”安琪拉笑吟吟道,“我可是为了你【诅咒】的我自己啊……如何?”
太宰深深的凝视着眼前年轻的首领,这个人引诱着他,蛊惑着他,却是那么明目张胆。
这个人是深渊,亦是太宰治的葬身之地。
“既然如此……”太宰回以相同的笑容,如沐春风,“我的后半辈子,可都牵系在小姐身上了。”
安琪拉懒懒的瞥他一眼,没有挑破他暧昧不清的深意。
太宰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而他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额前微卷的黑色碎发将他鸢色的眸光切碎,恰到好处又不显得冒犯的姿态:“小姐之前说的,成为小姐明面上的‘男朋友’,我认为很有意思呢。”
“有效回答时间已经过去了哦,”安琪拉惋惜的晃了晃食指,“这种事情还是中也来比较好。”
“把那些家伙的目光转移到中也身上,就不会总是闲着没事调查我的身份了。”
“您觉得那个没脑子的小矮子暴露在所有人视野之下,能存活多久呢?”太宰忽然开始同情中也了,这样不顾他的意志与性命的利用与算计,面对未来暗地里无止境的阴谋与刺杀,真不知道这可怜的小狗能坚持多久。
“你觉得呢?”安琪拉漫不经心的反问,眉眼寡淡如水,难以分辨出明显的情绪波动,那双天蓝色的眼眸盯着人看时,上挑的眼梢总给一种自己不自量力的算盘被被鄙视讥讽的感觉,“如果我想他活着,他就不会死。”
“你也一样,太宰,”安琪拉笑意不达眼底,“没有贡献完你的价值之前,我是绝不会抛弃你的。”
“啊呀……”太宰灵动的转了转眼球,像一只正打着坏主意的狐狸,让他融入黑暗的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这可真的是一个可怕又诱人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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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黑压压的袭来,告诉着众人风雨欲来的危机感,淅淅沥沥的雨丝于穹顶垂落,拉起一张巨大的天地雨帘。
嘟嘟。
安琪拉卧室右侧的窗户玻璃被敲响。
安琪拉起身打开窗户,就看见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汤猫,浑身湿漉漉的,冷风一吹打着小小喷嚏,头上沾着一片枯叶,本就消瘦的身材在笨重滴水的黑大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小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