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昭昭和胡桃桃勤勤恳恳的经营下,红豆包子铺这家小小的铺面逐渐在城东街小有名气。
食客们提起,总会说,红豆包子铺,老板健谈,东西也好吃。尤其是靠窗的座位,就是坐上一整个下午也不会觉得乏味。
许昭昭趁热打铁,决定在城东好好亮一亮师傅的手艺。
继红豆包后,许昭昭新添的第一个食样便是蛋黄酥。
因红豆包偏甜,虽配茶饮,食多却也难免胃中反酸,恰需一味偏咸的糕点来调和一二。
这日早市收市后,徐林让许昭昭备上咸蛋,红豆馅,又一大早备了油酥。
小小一枚蛋黄酥,需经大大小小工序约二十道,每样食材的选择,细节的处理,徐林均一一示范。
单说蛋黄的处理,其中就有诸多讲究。首先需从咸蛋中剥出一枚枚金黄流油的蛋黄,置于油纸之上。为了去除蛋黄本身的腥味,徐林特意加入两滴桃花酿,腥味尽去外,又多了几缕清香。
之后将蛋黄置于炉中片刻,待油脂渗出,蛋黄变得酥软绵细再取出,裹上薄薄的红豆泥。这样便可做最关键的馅料备用。
再说酥皮,除了普通的酥皮外,最提味的便是油皮,油皮需以熬过的动物油脂过筛,混入面粉,再将酥皮裹入其中,可做外皮的酥油团便也制成了。
若是蛋黄酥就此完工,想必也是美味飘香可卖得一个好价钱,可徐林的这道蛋黄酥可不止如此。
除了对食材的各种处理和调和,最与众不同之处,便在于这道蛋黄酥中间,有一道“冰皮”。
冰皮以糯米粉制成,夹在油酥皮和红豆泥包裹的蛋黄中间,一口咬下去,齿间先是油酥飘香,再是软糯酥皮,接着舌尖触到细腻的甜豆泥,最终咬到咸酥蛋香的蛋黄,入口嚼上一嚼,霎时风味满溢,大快朵颐。
许昭昭端出新出炉的蛋黄酥给大家试吃,铺子里众人拿起尝上一口,无不赞叹。
陈土一整颗下肚,嘴巴吃得甚是过瘾,心里却酸起来了。
“舅舅,你真是偏心!有这样的好手艺,哪有都教给外人的?!就该都交给我,这样的点心,哪会有不喜欢的!”
徐林摇摇头,“如今教你做个鲜肉包的包子皮,还未曾学会,现在教你这许多工序,哪一道你能做得明白?”
陈土不服气,“舅舅你又未曾教过我,怎知我不会,包子做不好,许这点心我就做来得心应手呢?许我本就是做点心的料呢?!”
徐林哭笑不得,“哪有未学会走,就先想跑了的?!”
许昭昭擦擦手道,“陈土,你若能学会师傅的鲜肉包,我便教你做这蛋黄酥,如何?”
郭氏闻言也从账房走出来,“前两年你师傅教了数月,当真的是连面都活不好,如何能学得会整颗包子?”
陈土赌气别过脸去,嘴上依然不服气,“如今不比当年,我现在可是厉害多了!”
“那便一言为定!师傅师娘放心,如今我手把手来教!”
依许昭昭的想法,陈土学东西慢,并非蠢笨偷懒,而主要是“常识”匮乏。譬如和面,直接教给他比例要他记住,他是很难做到的。一来,他不明白不同的比例造就的面团质地有何不同,二来,他也不明白究竟何为比例,又有何意义。故而徐林说,六分面三分水,他愣是能记成六分水三分面,和成一堆不成个的面糊,气得徐林摔盆而去。
说到底,这陈土儿时定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万事不操心,生存经验太少,以致被养成了半个废人。
好在许昭昭发现,但凡从最最基本的层面开始教起的话,这陈土也并非无用之人。再者,若是他真能传了徐林的手艺,那徐林便可分出身来研制更多的糕点,城东街的店铺,也就更加有指靠了。
万事俱备,许昭昭便将这嫩黄圆润的红豆蛋黄酥摆上了红豆包子铺的台面。
时值初夏,渐渐升起的暑气令人食欲消减,或每餐少进,或推迟日膳。午后,红豆包子铺中的食客反倒渐渐多了起来。
两位衣着锦缎,头戴金玉步摇,脂粉华贵的小姐走到铺中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许老板,上红豆包,再上些凉茶。”
许昭昭见是熟客到来,便端起事先准备好的巴掌大的精致石盘,上面只放一枚蛋黄酥,周围又以酷似小荷叶的铜钱草装饰,再似不经意撒上些桔子干粉末,整个石盘仿佛一道精美的景致,令夏日之清凉扑面而来。
“来啦,两位贵客今日颇有口福,这是我红豆包子铺出炉的第一道红豆蛋黄酥,当真是好彩头!便送于您二位,承二位鸿运,希望小店这道糕点,也可以卖得好!”
两位食客被送了新糕点,自然眉开眼笑,再仔细望去盘中,不禁赞叹,
“许老板,你这糕点看着真是讲究,别处从未见过!”
对面的小姐也摇起羽扇,“竟还有袁家小姐没见过的糕点?”
袁小姐掩口而笑,随即提起筷头,“光看着好看倒也不难,让我来尝尝内里味道究竟如何?”
只见那袁小姐樱桃小口一张一合,从油酥到冰皮,齿间穿过薄薄的红豆沙直达绵绵可口的蛋黄,一口下去,不禁目光亮起,青黛微扬,接连吃了第二口。
对面的小姐见状连忙问道,“可甚是美味?”
袁小姐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道,“真是绝了!便是七王爷,想必也不曾尝过如此美味!”
对面小姐不禁问道,“许老板,可还有多的?照样再上一道!”
周围食客也纷纷问起这新样式的点心,都想尝一尝这夏日里的新鲜味道。
许昭昭微微一笑,“贵客们稍等,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