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翠柳生烟。
衡阳坐在日头下,对着院墙上的藤蔓,静静地发着呆。藤蔓长出新芽,沿着石墙而上,攀爬到外头。
灰瓦上,那抹绿油油让衡阳好生羡慕。
墙的外头,该是什么样的风景?
待字闺中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回出门还是随母亲去庙里祈福,算算也很久了。
母亲求什么,衡阳不知道,但她自己偷偷求了一愿,希望能有朝一日,嫁得如意郎君。
她心中有那么一个人,得以匹配同称,那便是当今的肃王。
人人都说,他会是将来的储君。
能成为天子的人,必定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再者还生得一副好模样。
除了爹爹和弟弟,衡阳见过的外男不多,肃王是其中一个。那日在帘后偷偷瞧过一回,模样生得出挑,举手投足间颇得衡阳欢心。
而今,肃王好像就在那。
“小姐,夫人来了。”丫鬟紫芙的一句话,打断了衡阳的思绪。
歪靠在藤席上的衡阳慢慢地起身,轻服一礼,“衡阳见过母亲大人。”
邹夫人笑着拉住她的手一同坐下,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轻轻抚背,“阿娘有件要紧的事要同你说。”
衡阳诧异的撑眸。
“衡阳,那阿娘可先说好,听了不许闹小性子。”邹夫人还是清楚自家孩子脾性的,也犹豫很久。
衡阳蹙眉,调皮一笑,露出两只浅浅的梨涡,“那要看阿娘说得是什么事?”
“阿娘,给你指了个人家,”邹夫人怕她激动,连着语重心长道,“阿娘和爹爹这辈子,没别的心愿,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女儿家总得有个依靠才是。”
衡阳其实心中也猜到了大半,先前在下人的嘴里听过一二,如今倒也平静的很。
沉默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女儿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邹夫人大松一口气,笑道,“这个人,你见过的。”
衡阳一愣,还没开口问,邹夫人又道,“也一定会喜欢。”
“是当年茶宴……”衡阳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害怕是他,也害怕不是他。
邹夫人想了想,点点头。
那一年茶宴,将军府来了许多贵客,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当是肃王。
那是个大场面,贵客无一人不对他阿谀奉承,而肃王更是贵客中的贵客。
“女儿听凭母亲安排。”衡阳低下头去,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邹夫人乐得合不拢嘴,“那就好,还以为你会不答应呢,阿娘这就去告诉你爹爹,择吉日,把这喜事给办了。”
看着母亲欢天喜地地离开,衡阳阴郁的心,一下子明媚了起来。
“紫芙,话本子呢?快拿来与我瞧瞧。”
“小姐,要是被老爷夫人瞧见,又该生气了……”紫芙虽然有些为难,但看到自己小主子的脸色时,还是决定先解燃眉之急。
这话本子已经被翻得很旧,衡阳也看了好多遍,总是百看不厌。
话本子里写得是一个落魄小姐,流落街头,被大英雄所救,最后以身相许,恩爱一生的故事。
衡阳有时也会幻想,总有一日,自己的如意郎君会出现。
可衡阳欢喜不过三日,在她有意去偷看婚书的时候,险些没昏过去,而后哭肿了双眼。
肃王姓赵,婚书上的人,姓陆。
陆照枝。
一个陌生的名字,她甚至都没听说起过。
她小跑着,穿过中堂,一路急奔父亲的书房,想着能收回成命。
紫芙一边拦,一边劝,“小姐冷静。老爷这么做,定是有他的良苦用心。姑爷会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什么姑爷?我还没过门,你胳膊就往外拐了?”衡阳被拦住去路,只得站住脚,忿忿地同她说理,“不要拦我。趁还来得及,把这婚书退了,总比成亲以后,再和离要强。”
“小姐又如何知道,未来的姑爷不会称心如意?”
“我不喜欢他,他也未必喜欢我,如此不登对的两个人凑一起,岂不往后都是鸡飞狗跳的荒唐日子?”只要不是肃王,衡阳想不到有什么好,就好像心里被人堵了一摊烂泥。
“小姐,无论如何,老爷他总归是疼你的……”
“疼我?如若他疼我,就不会将我许配给这样一个人,”衡阳心虚道,“我瞧他名字,定是刚愎自用,薄情寡义之人……”
紫芙挠挠头,不知该如何回话,只是打开双手作拦。
“那敢问姑娘,又如何自我引见?”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庭院竹林的后来传来。
少年一身黑色劲装,眉眼如画。
“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衡阳痛快地回话,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警惕道,“你是谁?胆敢擅闯内宅?”
“姑娘误入在下的客房,不道歉就算了,反倒这般盛气凌人。”少年静笑着,负手而立。
“阁下瞧好,”衡阳抬手指指四周高耸的院墙,“目光所至,皆是我将军府。这话,该当是我问你才是!”
少年凝眸浅笑,“看来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
“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今日我心情不好,若想叫本姑娘饶过你,倒也不难?你只需替我做一件事。”
“何事?”少年眼眸微动,看着眼前娇艳地像春花般的姑娘,突然来了兴致。
“把这个撕了。”衡阳摸出藏在怀里的婚书,一旁的紫芙看呆了眼,惊愕不已。
少年修长的手指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