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执树
21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华尔兹乐曲自庄园的舞场悠扬至这方清净的院落。
身旁的江执树气质斐然,李云笙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幻想着江执树绅士地向她行吻手礼,邀请她月下共舞。
可惜她浪漫的想法总是不得实现,江执树做派高冷,似乎先前愉快闲聊的不是他。
李云笙有些固执,她一定要让脑中的幻想成为现实。她将自己代入绅士的角色,单手背后,另一只手隔空伸向江执树。
“江先生,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与您共进美好夜晚的第一支华尔兹?”
江执树只是淡淡一笑,快得李云笙来不及捕捉,又恢复成生人勿近的姿态。
面对李云笙带着玩笑性质的示好,江执树无动于衷,他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李云笙,等待她如何收场。
李云笙不恼,她不会因为这一点冷场尴尬。他想她尴尬,她偏要大大方方。
她直起腰,走到庭院的路灯下,将手心伸到灯影下,像要接住什么。灰色绒手套上的藤蔓图案本不显眼,李云笙随手之举,将它那份独特角度的美丽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在笑,似乎她的手心躺着一块珍贵的宝石。江执树明知什么也没有,仍不由得随她的视线往向手心,即后自嘲的移开目光。
他的心中生出疑惑,既然没有,她在笑什么呢?
李云笙抬着手,脚步微移。一轮明月从她背后自上而下的照在手心,她看向江执树:“你看,月光和路灯的光重叠,微尘浮动在光影下,像不像下雨。”
灰尘无规则的运动,她感叹:“每一滴都是自由的雨。”
“我很喜欢今天的自己,如同一部老电影的女主角,连裙摆都是自由的,半个多世纪前有一部歌舞电影。”她扶着路灯柱,“有一个片段是,在主角回家的路上,大雨滂沱,行人都打着雨伞匆匆而过,只有他浑然不觉,忘情的在雨中翩翩起舞,旁若无人的歌唱。”
她手拉着电杆,身子斜在半空,脚尖点旋,围着基座轻快地环了一圈。
江执树被她起伏的裙摆晃了一瞬,他没见过如李云笙这般行止不按常理的人,斟酌措辞后开口:“你平时都是这样…奇怪的吗?”
“你没看过雨中曲吗?男主摆脱了现实的束缚,不再是正经的模样,让雨水把名贵的西装、皮鞋浸湿,伞扔到一旁,在水声的掩盖下大声唱歌,被警卫发现后甚至泰然自若的与之攀谈,最后更是洒脱的将伞送给路人。”
没有人天生喜欢受拘束,江执树高贵自持,可琉璃易碎,这种贵,是没有厚度的。
“你不累吗?”李云笙毫无包袱,“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现实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乐观和向往自由都属于这种英雄主义,世界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
“…我不理解你口中的世界,”江执树沉吟,“但从你的样子看来,似乎也不错。”
“世界是怎样的呢?”李云笙垂眸轻念。
“江先生,你所拥有的都是上天的馈赠,在馈赠的背后,生活藏着怎样的真相呢?我虽然没有资格说经历过苦楚,但我始终对世界的背面怀有敬畏,并希望把这份馈赠扩大,送给有需要的人,有的人不是不努力,而是先天条件不允许。”
江执树下巴微扬:“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我就有实力将资源攥在手里,你所谓的敬畏,不过是一种对失去的胆怯。”
李云笙对江大少爷坚持的丛林法则不置可否,她无奈:“我保留意见。”
两人意见差异,江执树却是欣赏李云笙的,他饶有兴致:“乌小姐,现在邀请你共舞,是否仍有这个荣幸?”
不生气,不代表她不记仇。这次轮到李云笙拒绝,她的笑容中有一丝得意:“好话不说二遍,我先回去了,江先生自便。”
李云笙利索的翻身上马,头也不回。江执树目送她离开,望着她那对漂亮的蝴蝶骨在剔透月光下随马背的颠簸翻飞。
“乌有小姐,我们扯平了。”
*赵元同
骑到会场门口,李云笙将马绳交给侍者。她拉开古铜色的门把,繁复的花纹在手套下的触感有种别样的辉煌,进入舞厅,满厅的衣香鬓影立刻将她浸入微醺的慵懒。
“小姐,赵公子让我转告您,他在群星黄昏时分等您。”
管家附耳,李云笙素手搭在扶手,抬眸瞥向头顶的巨大圆形水晶灯,笑而不语。她两手交叠腹前,步步走下楼梯,踏在舞池中央的花状瓷砖,她站在花蕊上,一眼望去,犹如花蕊孕育的精灵。
花在等待。
蓦地,舞池的灯火熄灭,音乐静止,整个大厅陷入黑暗,翩翩的舞蹈戛然而止,在黑暗中,李云笙感觉到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掌牵起。
在众人的茫然中,天花板最中央的水晶灯突然亮起,光束将李云笙自上而下地包裹,圈出她脚下这块巨大的花型瓷砖。
这双手的主人在灯下现身,影子在他身后不断拉长,温暖隔着手套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她的手心。
小提琴悠扬,为舞池中央的二人独奏。
“dancing~”
他清朗的音色如清泉汩汩,李云笙惊喜的看向赵元同,下意识寻找让她心跳加速的那双笑眼。
他温润的面庞覆着半张面具,白色的面具勾绘紫色油彩,圣洁中带着令人心旌摇曳的魅惑,分不清是白马王子,还是化形的狡狐。
李云笙的视线一刻都舍不得移开,定定地望着他迤逦的眼尾,跟随他的牵引,她舞步飞旋。
借近身的舞步,他贴近李云笙的颈部低语,下巴几乎抵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