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可若是以后她也犯了错，会不会比这更惨，况且她从未来过京城，也从未伺候过京城主子，万一一怒之下，将她……
正想着时，指尖一阵刺痛，王福倒抽一口凉气，看到自己指尖正往下滴血，拿针者攥着她指头往契纸上按，鲜红指印盖上。
耳边一声冷笑，王福吃痛收回自己手指，针眼不小，定是个粗针头。
“瞧清楚了？”嬷嬷问了句，随后将契纸伸展开，眯眼对着太阳底下瞅着。
王福不吭声，本就胆儿小，加之方才看到这血肉模糊的场景，更是反不过神来。
嬷嬷正了身子，目光追着那摊血肉，眼中毫无波澜：“瞧不清楚的人，以后就会躺在那凳子上被抬出去。”
“模样瞧着不大，今年十几？”
王福低头，感到对面人的目光细细在她身上打量，她平常少见生人，一时半会儿不适应这目光，刚要往后倒一步就被梁嬷嬷抓住手腕。
王福忙说：“十五。”
“十五啊。”梁嬷嬷咬着字，正低头沉思时，忽的眼神一变，“坏了！”
“你不用与我解释，若不是你纵容，就算身边奴才有天大的胆儿，也不敢做出这档子事来！”
王福抬眼朝那边看去，只见前头梁嬷嬷走的飞速。
“大人，下午公子还要去学堂温书，不如今儿中午就算了吧，让公子静静心。”
王福看着屏风内俩男子身影。
一高一矮，高的那位略微低头，身形修长，侧影勾勒出他顺滑的下颚线。
只听梁嬷嬷继续道：“大人，人都已经解决完了，我从外头又端详了个新人，听周婆子说，为人老实没花心眼，现在就在外头等着伺候公子呢。”
话毕，只见屏风处的黑影稍微一动，刹时，黑影顿现。
略高的青年只稍一侧身，便从屏风处现了身。
三人齐齐看向阶下瘦弱脏乱的女子。
陈叙眸中冷凉，倒映着底下瘦弱人的身影，只瞧她略微发抖，浑身粗布缕，衣袍处脏污，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头几乎是要往地上扎。
王福将头就快要低到胸口处，垂眸，眼神忽晃，脚步被目光钉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只听前头略微嫌弃的“啧”了声。
老侯爷道：“梁嬷嬷，什么人也往这送？”
梁嬷嬷添解：“大人，打扮光鲜的未必就是真来伺候人的，周婆子您还不晓得吗，外头人家都找她买人，她送来的定是没问题。”
“你看着办，但是这种事。”老侯爷顿了顿，声音拔高，“决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梁嬷嬷连声应是，将目光放在阶下人身上。
王福不自觉颤了下眼皮。
听着前头脚步略微走动的声音，她轻轻抬起头来，发现陈叙正往这边走来，眼眸正视，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
金丝靴，玉腰带，青衣白袍，直身挺立，腰间别着一把折扇，随着走路韵律晃动。
但是最惹眼的，还是他衣袍下摆处那片红艳的血渍。
王福不敢动，闻到了渐进渐远的血腥气，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更是屏了息。
陈叙低眸，将目光方才她身上一瞬，瞧见她颤抖着的睫毛，上头还挂着泪渍。
只一瞬，便将目光收回。
“啪！”
一枚荷包落地，王福顿了顿，应是陈叙走过她身边掉的，她低身拾起。
转头欲叫时，却发现那人已经没了身影。
“王福。”
王福回神，往后退了几步，低头伸手将手中荷包递给梁嬷嬷。
梁嬷嬷扫了眼，并未伸手接，“这荷包你自己送回去吧，以后就你伺候公子起居。”
王福将目光从地上抬起，抿嘴摇摇头，“我……”
“自称奴！”
她吓了一跳，“奴，奴何时能回去，家中，家中尚有老母等着奴帮忙干活……”
梁嬷嬷并未出声，只是将契纸展开递到跟前，“瞧清楚了？”
王福摇头：“奴不识字……”
“死契，便是一辈子都要在主家任劳任怨，生死都要由主家点头。”
梁嬷嬷声音冰冷，如同冷箭将王福最后一道心底射穿。
王福愣愕，脑中混乱一片，眼泪串珠立时从眼眶中流出，“不，周婆婆说，奴听话，你们便送奴回去！”
说着就要跑，一旁人见状赶忙死死按住她。
她被迫吃痛跪下，却还在不停挣扎，一抽一抽，声嘶力竭，“你说的不对，奴听话就能回去，我要见我娘，我想见……唔……”
王福被麻布塞住嘴，顿时只剩呜咽声，她掰着胳膊，任凭手脚并用，就是怎么也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