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全智能系统递交的监测报告,由于人类两项固化工程过速,地球资源再生入不敷出,地球大气层有效反应层厚度被人为削减0.3米,致使星际物质拒止层反弹力随之下降,危害性星际运行物风险将相应增加5.6%。 虽然如此,全智能系统仍然等于是在说废话。 阿尔法?达卡和索联?霍普如何不知这是必然后果,但人类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 即便给人类以时光倒流,人类仍然会走到今天。 阿尔法?达卡们只能面对今天之难,明天尚属未知。为此,阿尔法?达卡与索联?霍普不得不加紧推动各自的‘太空吸尘器’计划。 早上六点钟,肖安聆带着女儿出门。 今天她们要去拳馆看一场拳赛。如因彻夜未眠。昨晚晓峰来,对她们说他要打一场拳赛,要如因去看,别的并不多说。 也不用晓峰哥多说,如因一眼就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切。 赛场工作人员把她们安排在二层贵宾观赏台,这是侯晓峰向拳馆要的两个观赏位。选手还没有进入赛场。肖安聆的心一直吊着,脑子里不断闪现记忆中的、臆想中的格斗画面——残忍血腥,晓峰被各种虐打,满脸浑身都是血——胸口一阵阵急跳,慌得厉害。尿意冲突,又无半点儿尿尿的意愿,身子一阵热一阵冷,头上冒出细汗,脸又泛着鸡皮疙瘩,一阵消一阵起;两只手心里攥满了汗,神经质地抹到并坐在一起的大腿上,攥紧了松开,松了又攥紧,裤子被抓出褶皱,半潮不湿,她两眼直直地盯着空空的拳台,脸上掩不住的阵痛。就好像,那如暴露在日光之下的拳台上,晓峰的血躯已躺在上面,对手仍不肯放过他,毫无怜悯的重拳交替落在晓峰早已没有反应的头脸上,发出沉实干脆的重击声,晓峰像个死人一样,头随着每一记痛下杀手的重拳击打,永无停歇地偏向左边再偏向右边,每一拳都牵连着安聆的痛觉神经。 如因不敢看拳台,也不敢看其它任何地方。她抱住安聆一条手臂,头枕着她的肩膀。她怕比赛开始,又怕比赛结束;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晓峰哥的失败,如果他倒在那人拳下,那段透彻骨髓的玷污之辱会将她压垮。 侯晓峰今次的对手是飞机头,俱乐部中最后两个对手之一,另一个是字母头。全胜之后将为俱乐部打外战——单纯无规则格斗,为地下赛事,仅分为械斗和非械斗两类,无护具,无裁判,无局次——更残酷,酬劳也多。 候场区狭长的廊道里人声嘈杂,各种药膏和涂抹物的怪味混杂着汗臭和雄性气味,吊灯下缭绕着淡薄的烟雾。 侯晓峰独坐在一个僻角处,仔细绑缠手上的纱布。飞机头就坐在旁边不远处,字母头在为他做肩部按摩。自那晚过后,飞机头二人没在俱乐部与侯晓峰碰过面,应该是有意回避。今日之战,飞机头看起来很放松,与字母头随意说笑,有人在为他缠手,他向侯晓峰看过来,露出一个目光复杂的冷笑。接着起身向侯晓峰走过来,坐到对面,单肘撑膝压了压身子,“那婊*子的门儿真他妈够紧!咱哥儿俩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帮你撑开了眼儿!怎么样,顺当多了吧?”侯晓峰缠手的动作忽然定住,内心深处被挑起一股极大的杀人冲动和不平衡! 他面部肌肉紧了紧,深深吸气,继续手上的动作。飞机头起身离开,两步开外忽地发出一声极满足的感叹:“真他妈紧!够味儿!”,回到原处,字母头开始为他涂抹油膏。 字母头不经意扫过来的眼神中藏着几分隐而未现的怯意,似乎还没做好某种心理准备…… 灯光在飞机头的脊背发亮,分不清是汗水或者涂抹物的反光。他体能下降过速,已不受控制地小幅度张嘴喘气。面对以高格斗智商著称的侯晓峰,飞机头一改惯常的沉着细致打法,一上来就重拳猛攻,逼得侯晓峰擦着围绳左突右闪,引来台下喝彩、嘘骂一片。 飞机头动作大开大阖,观众看得过瘾,但内行却看出他看似拼命的打法实则破绽频频。令侯晓峰疑惑不解的是,直觉中,这不是对胜利或者一种绝地求生的渴望,更像是在以此掩饰早已谋定的‘放水’。 安聆母女早已搂抱在一起,闭起了眼睛。那些喝彩和嘘骂将她们淹没其中,仿佛羞辱之海溺得母女透不过气来。她们双眼紧闭,不敢稍稍放松,怕眼皮突然弹开看到令她们绝望的残酷现实。安聆屁股下的软座位洇透了,如因头抵着她的肩窝默默无声,身子止不住一阵阵颤抖。 那些如山呼海啸一样的大声音仿佛一种极大的讽刺,全世界的人都在注视着这对母女,人们嘲笑而贪婪的淫秽目光清楚无比地提醒着如因,不要忘记那个夜晚!不许忘记那个夜晚! ……那将是光天化日之下,人们对一个无衣遮体的女子,最后的、无怜悯的审判。 划过眼前的高鞭腿带动沉重的气流,侯晓峰眼看着飞机头的出腿越发沉重缓慢,没有试探动作,没有低鞭腿和中扫腿。观众们以为他的目的极其明确:一击定输赢! 飞机头的面部已在侯晓峰的防守反击中变了形,左眼眉弓撕开一道口子,血迷住了视线。侯晓峰的嘴唇像腊肠一样肿胀,是被飞机头的脚梢抽中而受伤,右颧部青肿隆起,右眼迷缝不能张开。拳台上的血迹被双方的脚跐出像刷子乱抹过一样的血痕。 体能消耗严重的飞机头高鞭腿已无法上头,腿提到一半时被侯晓峰一记正蹬踹倒,重摔在拳台上。 台下观众渐渐看出眉目,出奇一致地开始为飞机头担心起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更希望看到他赢下这场比赛,而不是一开始被打得满场跑的侯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