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心中一凛。 来了! 太后虽然已经不是这座王宫的女主人了,却依旧能知晓宫殿每个角落里的秘密。 连许佳屏对羊肉锅子的抱怨,她都知道,看来太后即使退居寿康宫,也并没有真正地放下手中的权力。 许佳屏脸色煞白,看着更胜西子:“太后……太后说的话,妾身不明白,妾身很喜欢吃羊肉锅子,兴许是别人抱怨的。” 她在赵珉珉几人脸上看了一圈,终究不敢攀扯赵珉珉,忽地问起隋阿娇:“端姐姐,你最清楚了,我是真的很爱吃羊肉锅子。” 辛夷忍不住骂娘,这个许佳屏,有事没事就攀扯隋阿娇,就是欺负隋阿娇老实心软。 她很想提醒隋阿娇不要上当,但此时离隋阿娇太远,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端婕妤,你说呢?” 太后问起隋阿娇,隋阿娇抬起头,老老实实地摇头:“回太后的话,这几日下大雪,妾身一直在宫中做针线,没串过门子,也没听说过有人抱怨羊肉锅子。” 辛夷长出一口气。 隋阿娇这番话既跟太后表明,她不喜欢打听事儿,是个老实孩子,又把自己从许佳屏这件事中摘出来。 至于许佳屏到底爱不爱吃羊肉锅子,谁知道呢,反正隋阿娇没说是还是不是。 若是太后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就再见招拆招。 太后笑着点点头:“下大雪,的确不太适合串门子,你说你在宫里头做针线,都做了些什么?一会儿叫人送给哀家瞧瞧。” 隋阿娇羞涩地笑笑:“妾身做的都是小物件,今日已经送给王后娘娘和诸位姊妹了,妾身还给太后做了个抹额,也不知太后喜不喜欢。” 辛夷立刻上前,将抹额奉上去。 一个宫女接过抹额,递给太后。 太后就着那宫女的手,盯着抹额看了半晌,才啧啧称叹:“这绣活儿可真精致啊,小小一方抹额,你竟花费了这么多心思,看来的确是分不出精神去串门子了,可惜了,哀家不喜欢佩戴抹额。” 赵珉珉赶紧抢着回答:“端婕妤的手很巧,太后喜欢什么,尽管吩咐端婕妤去做,保管做得又快又好。” 太后笑容有些淡:“哀家都到了这个岁数了,也没什么想要的,不过既然赵夫人都为端婕妤打包票,那端婕妤就给哀家做一双云头靴吧,做得喜庆点,留着年下穿。” 年节下,内命妇外命妇都要进宫朝拜,宫中主子们穿什么戴什么,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人看在眼中。 若是有人能注意到太后脚上的云头靴,说不定能借这个由头,将隋阿娇的贤名给传出去。 辛夷暗喜,赵珉珉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赵珉珉和辛夷一样高兴,她忙推了隋阿娇一把:“阿娇,还不赶快给太后谢恩。” 隋阿娇依旧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她给太后行了礼,展颜而笑:“多谢太后,一会儿妾身就给太后量尺寸,保证给太后做出一双又舒服又好看的云头靴。” 太后挥挥手,回过头来盯着许佳屏问:“你这孩子这么喜欢吃羊肉锅子,怎么还这么瘦?这可不行,咱们金鸣的孩子可不能这么瘦弱,太瘦了,不好生养,回去就别乱跑了,待在尺素宫中好好休养,早日把身子养好了是正经。” 她吩咐身边的嬷嬷:“叫御膳房这些日子天天给尺素宫送去一品羊肉锅子,天冷,多吃些羊肉,最是滋补不过了。” 许佳屏的脸都绿了,却也只能含笑拜谢太后的恩赏。 兴许是等得太无聊,大公主终于发出了点动静,咿咿呀呀地要旁边的王后抱。 王后的手都伸了好几次了,静贵嫔愣是没瞧见。 大公主得不到满足,便哼唧起来。 小姑娘不到一岁,却很有脾气,哼唧几声,见无人理她,就握着两只小胖手,嘴巴一扁,哇哇大哭。 静贵嫔赶紧抱着大公主轻声哄着,但却一点用都没有,大公主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静贵嫔,你是怎么做阿母的?” 太后发了怒,脸色很阴沉。 大公主看了一眼,吓得打起了哭嗝儿,把吃下去的奶都吐了出来。 太后脸色越发难看。 “还不赶紧抱着她出去!哀家跟你说起过,哀家如今上了年纪,经不得吵闹,不要将大公主抱到哀家这里来,你是把哀家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静贵嫔抱着大公主慌忙跪下,一边哄大公主,一边怯懦地解释:“太后息怒,妾身以为太后今日也会抱病不出……” “放肆!” 太后大怒:“静贵嫔,你这是在诅咒哀家吗?” “妾身不敢!” “哀家看你敢得很!” 太后明显气极了,胸口都在起伏。 她不想看到静贵嫔,扭过头去斥责王后:“王后身为后宫之首,却连管教嫔妃都做不到,真不知道你平日是怎么当这个王后的!都下去吧,就这么一小会儿,哀家就被你们吵得头疼,明日不必来了。” 几乎是转眼间,众人就被太后赶出了寿康宫。 静贵嫔闯了大祸,抱着大公主惶恐不安。 王后却一点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