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那次大战之后,上天庭不复存在,应龙也不知所踪。天道震怒,遂收回世间灵力,从此下界再无人妖鬼怪能有封神的机缘了,实在是可悲可叹呐。”
“快别吹牛了,如今我朝虽修士众多,但不过是为着延年益寿、强生健体的缘故,能力强者也不过是炼出些丹药罢了。从未听过谁真的能羽化登仙去,修仙一事实在是愚不可及,反倒误了人报效圣上的心。”
一间小茶馆里,说书先生被好事看官气得胡子乱颤,猛然咳嗽两声才愤愤开口道:
“无知小儿,那几百年前的事你如何能知晓,你只道如今不曾见过,便以为从前都没有么。”说罢像是也明白多说也无益,便摇着头慢慢走出了茶馆,颤颤巍巍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茶馆内,众看客哄堂大笑,这说书人总爱神神叨叨讲些神鬼之事,倒不失为酒足饭饱后的茶余乐子。
闲谈仍在继续。
“欸,听闻西北边关大捷,咱们百战百胜的战神——季大将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进京复命了。”
“可当真?”
“那是自然,坊间都快传遍了。此次归京,大将军必定要继承爵位才是。”
“何止呀,听闻圣上还要命他尚公主呢!”
此人约莫宫中有些亲戚,竟然对宫闱之事了解的如此清楚,众人纷纷要逮住他问个痛快。谁不知道当朝唯一适龄的乃是如今圣上最疼爱的静和公主。
说到那静和公主,谁不知道她那容冠京城的美貌,以及无人可及的盛宠。而她之所以如此得圣上喜爱,除了其蕙心兰质、聪慧异常,更因其生母是皇上最宠爱的异族皇贵妃。皇贵妃虽已然故去,却是让皇上相思更甚,看着公主那肖似母妃的模样有了弥补公主的心思。
不过,那公主的母家正是那西北十部。
然而这些都不是老百姓操心的事了。
谁不知道静和公主和季大将军自小就有婚约,情深意重。美人配英雄,不可不谓是一桩美谈呐。
没人注意到有个蒙面人悄无声息的走出了茶馆,直奔宫门而去。
辉煌雅致的公主宫内,一妙龄女子长身玉立于九曲回廊之上。虽不事雕琢,一头绸缎般的黑发上仅着一水色玉步摇,腰间也之佩戴着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但通体贵气难掩,面容姣好明艳,眼尾一颗小痣,带着股异域摄人心魄的神秘感。
此乃当朝静和公主。
在其身侧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幼童,正弯着腰开心地拿手中的饵料喂着回廊下五颜六色的观赏鲤鱼。
那蒙面之人便是在此时来访。
“公主。”
“如何。”静和转过头来,头顶的步摇随之轻微晃动。那蒙面人像是被晃到了眼一般,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如公主所愿,这下百姓皆知,您的婚事自是万众瞩目。”
“他何时回朝?”静和漫不经心地摸了摸那幼童毛茸茸的小脑袋,后者随即不再看鱼转而牵住了公主的裙摆,眉心中间赫然是块不大不小伤疤。
“明日便归。”
五年不见,不知边关的漫天黄沙有没有善待她心上的人。
永元十八年,大将军季铭平定西北十部,从此西北大片疆土向中原俯首称臣。
龙颜大悦,称季铭为国立下不世之功,又念及季家满门忠烈,唯剩季铭一人尚存,当继承季家祖传爵位,封侯定西,不日迎娶静和公主,以示嘉奖鼓励之意。
接风宴上,觥筹交错,群臣恭贺,百官同喜。
坐在最上手的皇帝,今日看起来也是高兴非常。他眯起眼看了眼侧旁的静和,后者端的是一贯的温婉尊贵,只是眼波流转,藏不住的往季铭那处看去,而季铭也察觉到回以温润一笑。
皇帝看了会儿,突然道:“季铭呐,你如今尚及弱冠便能为朕镇守一方,如此年少有为,想必老侯爷泉下有知必定是万分欣慰的。”
季铭抱拳谢道:“臣叩谢皇上信任体恤,肯将千金之躯的公主殿下下嫁于臣,臣不胜受恩感激,惟愿能为皇上开疆拓土,护一方安定。”
“好!不愧是我朝战无不胜的定西侯!有季卿你实乃我大周之幸呐,诸位爱卿说是不是啊,啊?”
“吾皇英明——”
季铭借着群臣跪拜,皇帝不注意之际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神色,随后又低头快速隐忍了下去,再抬眸眼底早已清明一片。
静和隔着觥筹交错,杯盘狼藉细细盯着他看。
几年不见,历经边关险恶、沙场血海,当年那个满眼暴虐仇恨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个沉稳可靠、杀伐果断的三军主帅。
可他伪装得再好,也瞒不过她,仇恨从未褪去,反而无孔不入,在心底潜滋暗长。
无论如何,她都下定决心要陪着他完成一切,只是——
倘若他还是那个原本的他,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真的会开心吗。
静和心里微微抽痛,黛眉微蹙。
她抬起手用力按了按不适的心口。
一月后,定西侯季铭遵皇命迎娶静和公主入主侯府。
大婚当日,皇帝下诏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上至群臣百官,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谈论这国婚。明眼人感叹圣上此举一箭双雕,既满足了公主的夙愿,又借公主牵制这位手掌虎符的侯爷,将来生下的孩子也是带着皇家血脉,总算可以名正言顺辖制军权。好事者也要叹一句金玉良缘,那牢狱里的死囚自是感激涕零。
然而这些,都暂时与静和无关。
婚姻嫁娶一事,对任何一名女子而言都是顶顶重要的大事,纵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