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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要投入4(1 / 2)

大漠的月,最是清明。

在五龙壁墙顶,一株孤傲的野草,以明月为背景,在风中摇晃。

赵鸢心情糟糕透了,她跌坐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看上去实在狼狈,偏偏还要嘴硬:“李大人若是听到了我与裴瑯的谈话,就当是个笑话,一笑了之罢。”

她不是什么雷厉风行的女中豪杰,只是一个死读书的姑娘罢了,可她读了那么多的书,没有一本书能教她该如何面对婚恋问题。

好在她天性里有几分要强,在别人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肯掉泪。

李凭云低头看了她一眼,“本官什么都没听见。”

赵鸢缓了口气,“那就好。”

她意识到自己坐在地上实在失礼,用力起身的时候,小腿肚子忽然抽筋。赵鸢五官拧在一起,“李大人,可否扶我一把。”

李凭云薄唇轻吐出二字:“不便。”

赵鸢是呆子,不是傻子,自她赴任第一天起,李凭云就在为难她,她心知肚明。

平日里,她铭记着父亲教诲:出门在外吃亏是福,忍一时海阔天空。

可今日她遭此打击,腿又抽了筋,好像一生所有的不幸,都在今日发生。

腿抽起筋来疼得要命,赵鸢又急着站起来,她一时什么都不想顾及,决定破罐子破摔。

她双手抬起,紧紧拽住李凭云的衣袍下摆,借着力自己站了起来。

李凭云的衣服被她不断往下扽,衣领敞开,任由凉风灌进去。

他很少动怒,就算此刻恨不得剁了赵鸢的手,也只是淡淡说道:“赵大人,你有辱斯文。”

斯文?

国子监教书的先生们,谁不知道她最是斯文。

赵鸢站起来以后,看到李凭云敞开的衣领,提醒他:“李大人,你衣领开了。”

李凭云阴沉着脸:“我知道。”

赵鸢因读书的关系,身边很少有能让她倾诉心事的人,以前裴瑯是。可如今,她是因裴瑯才有了心事,她心中万千感慨,当下就想找人诉说。

赵鸢后退两步,“李大人,方才我与裴瑯的对话,您都听见了,对么?”

李凭云装傻:“没听见。”

“您骗我。”

李凭云颔首,似笑非笑,“是,骗你又如何?”

“哎。”赵鸢沮丧地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抬头望月,说道:“既然您都听见了,就再听我说几句心里话吧。”

李凭云没有当妇女之友的兴趣,“本官不想听。”

这厮不留情面地拒绝,那厮如若未闻,自顾自说:“国子监的女学生们,要多上一门女学。教女学的先生,是长安有名的寡妇,陛下亲自给她提过牌坊的。女先生告诉我,待我出嫁后,夫君就是我的天,我的地。裴瑯失了贞,我便觉得,好似自己还没踏进那片天地,便先天崩地裂了。可是,李大人,你猜怎么着?”

“本官不想猜。”

赵鸢忽然转过身,双目睁的圆圆的,传道一般,认真说道::“天并没有塌下来,地也好好的。李大人,我发现,只要我自己身子正,不做糊涂事,就能顶天立地。”

赵鸢不施粉黛,实在有些清寡,可这样清寡的脸上,长着一双不谙世事,满怀憧憬的眼睛,这一双眼睛,像两颗珍惜的黑色玛瑙,在暗夜之中,流光溢彩。

李凭云饶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一眼她的眼睛。

“赵大人,太晚了,本官该睡了。”

李凭云是真的早已困得不行,他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半点儿劲都提不起。

赵鸢朝他弯腰作揖:“李大人,是我叨扰了。”

赵鸢低头的时候,李凭云看到了她头发上插了一根稻草。他懒得张口,便伸手指了指赵鸢的脑袋。

赵鸢重振精神:“李大人,下官会好好用脑思考的。”

李凭云无奈,他再次指了指自己发髻的位置,“这儿。”

赵鸢愣住,难道他不是让她多动脑筋么?

她不明所以地走到李凭云面前,伸出拳头,朝李凭云方才指的地方上轻轻敲了两下,“李大人,您这里疼么?”

李凭云的困意酒劲都被她敲散,他背着手走到赵鸢身旁,“以后未经准许,不许靠近本官。”

说罢,抬手揪起她发间的插着的稻草,上了客房的楼。

赵鸢靠在五龙壁上,长出了一口气。天上璀璨闪烁的星星,好像一张张嘲讽的脸,等着看她笑话。

她自暴自弃地想:赵鸢,你果真是个蠢人,做士人,护不了自己的百姓,做女人,管不住自己的未婚夫。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认输颓丧的办法。父亲教过她,路是人走出来的,不知道该怎么走的时候,就各个方向都去试一试。

北凉的军队再不离开,威胁的不止是她赵鸢的尊严,更是大邺的尊严。赵鸢能想到唯一让对方退兵之策,便是找援兵压制。

陇右道的府兵都被当地世族拿去当私兵用了,赵鸢连夜写下一封求援信,花了些自己银子,找信差快马加鞭送去距离玉门关最近的王家。

信差出发前,赵鸢义正严词道:“这封信,一定要在明天太阳下山之前送到王府,跑死的信马,都算我头上。”

此信杳无音讯。

三天后,北凉人没打进来,援兵也没来。

赵鸢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心神不宁,一旁的凉亭里,李凭云和田早河正在下象棋。

赵鸢朝他们走去,欲言又止,转身又继续踱步。

田早河询问李凭云,“赵大人是不是还在为安都侯的事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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