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沈小世子,今晚只怕是为了让他提前熟悉世家贵女,好为以后铺路。”傅东邢抿一口茶,润润喉继续说:
“古往今来,军权一向为人所趋。此番,将军府的门槛怕是会踏破,逼迫我们傅家站队。”
傅流云紧皱眉头,望着满脸愁容的父亲,“卿卿今年不过虚岁十三,尚未及笄,如何能提亲?”
傅东邢长叹,似是要将心间的郁气排尽,“是啊,我们卿卿还如此年幼。”
傅清卿从座位上起身,朝端坐正堂的人揖礼,“父亲,必要时以家族利益为先。孩儿无怨亦无悔,只求傅家得以保全。”
傅东邢定定盯了委身俯首的女儿许久,她的脊柱没有因为低身而弯半寸,依旧挺直坚毅,仿佛折不弯的傲骨。半响,他才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爹最不愿的,就是你这般懂事的模样啊。”
傅流云也从座位上离开,作揖,一字一句,承诺一般:“只要我傅流云在世一天,就绝不对让卿卿沦为朝廷结亲攀权附势的棋子。”
傅东邢不由得失笑:“得得得,都起来。瞧你们这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要卖女求荣。给你们阿娘看见了又要跟我闹一段时间。爹还没老,还能抗,还能战,怎么会推你们这群乳臭未干的孩子去顶。”
傅清卿未起,直接顺势跪下:“阿爹,孩儿有一事相求。”
傅东邢被这一跪怔到,猜想怕是什么重要的事,当即稳住心神说:“何事?”
她将姿势调得端正了些,字字铿锵:“孩儿需要一个傅家男子的身份,往后出入战场......”
“荒唐!”
傅清卿早早料到父亲绝对不会同意,却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被吼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傅东邢猛地拍案站立,发觉自己将女儿吓得不轻,尽量放柔声音:“什么事都好说,唯独这个。卿卿,你要什么爹不能给你,何苦去扮男儿身,又何苦去那沙场。”
“可是孩儿只要这个。阿爹,卿卿从未求过您什么事。但这件事,卿卿恳求阿爹同意。若阿爹一日不同意,孩儿便一日不起。”傅清卿府身,以头抢地,语气恳切。
傅东邢哽在原地,面色被气得涨红,原想要发作,又想到女儿倔到十头牛都拉不回的性子,只得化作万般无奈。“你知阿爹为何不同意吗?”
“孩儿不知。”
她只了解片刻,上一世她在傅府的书房中看到了一本傅家女子武学,傅红英所著。她研究完那本武学,被惊艳了许久,后来翻查族谱发现傅红英是父亲的妹妹,自己的姑姑。只不过姑姑早年战死在了战场,她从未见过。不知为何,也从未听人提起过。
“你有个姑姑,她热爱沙场,于是扮男装进了军营,靠自己一步一步摸爬滚打在军中站立脚跟,也收了一批将士。”傅东邢突然哽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后来她和她的将士们被困山中,她被将士们发现她是名女子,一概不听信于她。你的姑姑已经想到法子带领他们突围了,只因她是名女子,就因为她是一介女流,她死在了那座山!”
“事后那群将士称赞你的姑姑,巾帼不让须眉。可是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何用呢?生前不信女将,死后称赞巾帼。可笑,哈哈何其可笑!傅清卿,你可知你走的这条路,面临的敌人不仅有战场的敌军,还有你身后的将士!你孤立无援,你要孤军奋战,你是要爹娘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傅清卿依旧长跪不起,坚定答:“孩儿不畏,请父亲相信孩儿。”
傅东邢一时只觉头晕目眩,手扶着额头揉捏太阳穴。
“父亲放心,若卿卿入了军营,还有孩臣照料。”傅流云见气氛陷入僵局,同傅清卿跪在一道,求情道。
他从小跟在傅东邢身边行军打仗,被军中人叫一声小将军,预言未来也将会是陼国的一名猛将。
傅老将军虽说身子骨不错,但也被气的胸中气息紊乱,头脑发胀,他不停的平稳呼吸,向跪在地上一双儿女招手:“你们先下去,此事还容我考虑考虑。”
傅清卿知晓这件事没那么快被定下,还需要一段时间接受,向父亲告退后与傅流云一同离开。
“阿兄怎么帮我求情?”
“你犟的脾气傅家谁人不知,能怎么办。眼睁睁看你把父亲气死?”傅流云有想过劝妹妹放弃,但是从小到大他就没见她向什么妥协过,认定了的就是死理。
“我怎么会把父亲气死。”傅清卿不赞同摇头。
“是,你不会。你会偷偷另寻法子拥有一个男子身份然后背着我们去征战,与其这样,还不如劝父亲同意,起码你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旦出事能立马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