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怕,我不是来害你的,如今你无依无靠,也没有靠谱的亲族愿意收养你,不如到我温家来,当我养子如何?”
“我有个女儿,才五岁,你正好可以当她的哥哥,陪她玩耍,将来长大了成为我一样的威风八面让旁人抬头仰视的大英雄,护她一世,好不好?”
温明寒刚刚结束了远在边疆的战事,班师回朝,怕吓着小孩子,一向以“冷面阎王”四字威名在外的他,刻意扯唇,生硬地勾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在提到自己有个五岁的女儿时,温明寒挂在唇边的笑容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感。
“跟叔叔走吧?”
温明寒朝着靳星渊伸出了大手。
“嗯,谢谢叔叔愿意收养我。”
靳星渊脸上的戾意逐渐收敛,恢复成了往日安静乖巧又有些内敛的模样,他垂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如今他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也许面前的这位叔叔真的能够给他一个家呢?
靳星渊的软乎乎的小手拉上了温明寒的大手。
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手牵着手,从靳府门口的阴影下走出,走向门外一片明朗开阔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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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温将军愿意收养他的时候,靳星渊对这个男人心怀感激,其中还夹带着几分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可后来,期待越大,失望越深。
他晚上饿得睡不着的时候,便安慰开解自己,自己本就父母早亡,有人愿意收留他这个拖油瓶,给他一口饭吃就是极好的,他岂敢真的奢望对方将他当做半子对待。
如今他年幼只能依附于温家的施舍,最晚等他年满二十,过了弱冠之年,他便离开温府,自谋生路。
温明寒虽然待他不闻不问,丝毫不关切也不在意,却也并未将他当家仆使唤,他整日都在自己的小房间中无聊度日,数着数字打发大把的时光。
一日,靳星渊无聊在后院中发呆看桃花的时候,天暖日清,暖阳高照,微风习习,他蹲坐在一颗桃花树下合眼假寐了一会儿,竟然直接睡着了,好一场春眠。
等他睁眼,入目的便是温家的嫡女温明月。
“哥哥,这是麦芽糖,很甜的。”
五岁的温明月,一张小脸粉雕玉琢,她软乎乎的小手递给了靳星洲一颗方块不规则形状的绵白饴糖,她的眸子闪啊闪的,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
靳星渊愣愣地伸手,接过温明寒软乎乎的小手中的那块方块状的麦芽糖,他狼吞虎咽了下去,感受到了口腔味蕾上的甜滋滋的甜味,他却觉得已经习惯了饥饿的肚子又饿了,他心中更苦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哥哥你为什么哭啊?是糖不好吃么?”
温明月用自己软乎乎的小手擦靳星渊发红眼尾的泪水,用软糯无比的童声问道,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他,黑色眼瞳看起来清澈而无辜。
“哥哥饿。”靳星渊不好意思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哭哭啼啼,很快强行憋住了泪,他嘴唇翕动两下,简短解释道。
“我带哥哥去庖屋找东西吃去吧。”
温明月从小矜贵,众星捧月般被两名嬷嬷和若干婢女们尽心尽力地照料,她不理解饿的滋味如何,可面前这位哥哥既然都流眼泪了,那么想必饿的滋味一定很难受吧?一定比她生病吃苦药时还要难受。
温明月软软的声音说罢,也不管面前的哥哥同不同意,她便兴冲冲地用自己的小手拉起他稍大一些的小手,她拉着他去了庖屋。
现在才是午膳过后半个时辰,庖房内恰巧有还未及时清理倒掉的包子,包子有些冷。
“李叔,我肚子饿了,想吃包子,可以帮我热一热吗?”温明月的一双鹿眸盯着灶台上的那一笼包子,她软绵绵的声音说道。
“好咧,大小姐,这就给您热上。”李叔是庖房这片方寸之地的管事,厨艺惊人,他见大小姐过来了,便赶紧点头道。
见李叔在忙活蒸包子的事儿,温明月左看右看,像是看中了什么。
她踱了几步,使劲踮起脚,又伸着软乎乎的双手小手拿了庖屋桌上没怎么食用过几块的一整碟桃花酥,双手捧着,递给身后不远处尾随着的靳星渊。
靳星渊恰好肚子叫了起来,他抓起桃花酥就开始狼吞虎咽,明明是个看起来挺俊俏的小小少年,可吃相颇有些难看,有几分不雅观。
他吃完一整碟桃花酥,又开始吃李叔刚热好的一整笼大肉包,热腾腾的豚肉馅的包子,吃起来滋味甚妙。
三天两顿地饿着,好不容易饱餐一顿,靳星渊对于温小小姐的善行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怨恨。
他只觉得可惜,可惜今日大快朵颐地饱餐了一顿,明日,后日,大后日,以及将来,他都要饱一顿饿一顿了。
只是,从那天后,也许是温小小姐朝着她的父亲温明寒告了一状的缘故,靳星渊依旧是不受温家下人们的待见,可再也没有饿着他的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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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不堪的灰色回忆若用文字来写下定是连篇累牍,让人读来心累,可靳星渊回忆起来种种一闪而过的片段却是须臾之间。
不愿再多想从前,靳星渊已是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垂下眉眼,自顾自地倒酒喝,一杯接着一杯,却是不顾有一位故人仍跪在自己的脚边,扯着他的飞鱼服不肯撒手。
靳星渊存心要冷她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