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呆呆的跟着高元之,随后又说:“你的衣服有点血污和破烂,你要是不嫌弃就穿我儿子这套衣服,虽然旧点,但还算干净。”高元之定了定心,强压震惊回到房间更换衣物后说道:“您儿子呢?”刚说完老汉的眼泪就流下来,通过断断续续的呜咽,高元之总算弄清楚了。这是个高元之没有听过的朝代,叫萧国,附近还有些小国,其中萧国和姚国实力不相上下,各国之间连年征战,王军动辄征兵,百姓苦不堪言,就说这王老伯,三子投军,无一人生还,就这种情况搁现代不得是个光荣家庭吗,可今年的征兵还要老伯家出兵丁,否则就得自己上,老伯59岁,还不满60岁的,都得投军,说到家里人丁凋零,老伯难过的抹起了眼泪。
“王老伯,您别急,政府可有免除兵役的条件?”高元之动了恻隐之心,习惯性的思考起来。
“何谓政府?”老汉抬头问道。
“呃,就是官家?朝廷?”高元之坐下来,余光打量着屋内的一穷二白的陈设。
“有啊,可老汉怎么够得上那些条件,萧律规定,有爵者56岁免役。无爵者60岁免役,还有贵族子弟、“不更”以上高爵、官吏、“学室”弟子、残疾人等,才可免服兵役和徭役。”王老伯叹口气道:“我们这个村子,凡是长到17岁的男子,都得自动投军,这一辈子他会被安排到郡县服役一年,到京都或者边地服役一年,其它时间耕种。如果遇到战事,朝廷会按户籍征发,直到战事结束。这就算了,还得自己拿钱拿粮,而且战马护具也是自己掏腰包。除非能封侯拜相,要不然留给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子子孙孙均要被征召,直到子孙断绝,断绝后还得自己上,直到绝户,但凡有战事又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如果拒绝服兵役只有死路一条,说来官大夫明天就来我们村征兵了,老汉我也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残疾?”高元之迅速抓到了重点,“王老伯,你如果用残疾申请免役,可行得通?”王老伯摆摆手道:“徭役繁重,村民们为了逃避兵役,很多人选择自残肢体,可老汉我本就孤家寡人,再自残肢体,岂不要饿死?听说家有子孙因战而死,可以免兵役,可又刁难人得上书县尉郡尉陈情,我们整个村加起来都不识一二字,实在是强人所难。”
让人残疾,又让你当一颗螺丝钉,封建社会果然压榨人到极致。
“王老伯,您对我有救命之恩,陈情书我可以帮您代写,但我有一个条件,您不能告诉任何人是我所写。”高元之担心在一切未可知的环境下,擅自暴露自己会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至于篆书,倒不是问题,她曾在专习书法时,深入学习过各类篆体,还给自己雕刻过一枚篆书的签名私章。
王老伯眼前一亮,激动地说:“姑娘还会识文断字?莫非姑娘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只是这笔墨难寻,我得仔细找一番。”一盏茶的功夫,王老伯从隔壁村借来一个账房的笔墨,又拿来了一块皱皱巴巴的米色布,只能将就了。高元之在机关十年,当初就是因为文采出众,出稿极快极好深得领导赏识,入职2年就把她调到身边做秘书,她落笔成章,不一会儿就写好了陈情书,末了不放心,再次叮嘱王老伯不能泄露陈情书是自己所写。王老伯一边哎哎哎的答应,一边抬腿就去找村长,想赶在明日征兵之前,将陈情书上交。
当晚,高元之就在王老伯家住下,入夜寒冷,被子又实在破薄,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是想的领导有没有被找到,自己的躯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齐正知不知道自己出事了,家里人应该都急坏了吧。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才能回去,不像别的穿越者,自己可以说除了行政秘书的经验,一无所有,在这种地方,求生存都困难,一切都乱糟糟的,最后高元之实在太疲惫,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一顿鸡飞狗跳的嘈杂声,吵醒了高元之,她起身一看四周无人,走出茅屋外,发现整个村子的人都站在一起,一群身穿盔甲骑着战马手持长枪的人包围着村民。
“说!这封陈情书是谁写的!再不说,屠村!”为首的是一个刀疤脸,手里拿的正式高元之昨日写下的陈情书,凶神恶煞的高喊着,旁边的小厮口称他官大夫。
高元之心感不妙,王老汉临时结为的同盟,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恐吓。她心里默念千万别说是我,千万别说是我,脚趾却忍不住抠地,身体一动不动,眼珠默默地和头一起慢慢低下。“我数三声,三声之后,从第一排开始杀!”官大夫恶狠狠地喊到。
“一!”
“二!”
“三!”
话音刚落,所有村民回头,齐刷刷的看着高元之。
谢谢您了,王老伯。
谢谢了,全村村民。
高元之尴尬一笑,官大夫三步并作两步,眨眼功夫到了她眼前,对比之下她显得又瘦又小,“此陈情书可是你写?”官大夫怒睁着双眼,高元之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抓回县尉府!”说罢上来两个士兵从胳肢窝下一架高元之宛如捉鸡般容易。高元之迅速在大脑中过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多年以来的工作习惯让她猜想了多种可能的结果,她仔细回忆了陈情书的内容并无不妥之处,是识字的人很少见导致他们怀疑她的身份,还是哪里有问题。
见招拆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