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钟若就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了,周家一些亲戚和同村熟悉的人几乎都来了,吵嚷得像是菜市场。
钟若换了自己带了的衣服裤子赶紧去卫生间洗漱,周兰郁跟在她后面。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
钟若吐出漱口水,从镜子里看周兰郁,他这会儿正拿着梳子帮她梳头,他动作娴熟,一些睡得翘起来的头发他轻轻一梳就柔顺了。
等漱完口洗完脸,钟若的头发刚好梳完。
下楼的时候差不多快七点,钟若有点被院子里的阵仗吓到,全是人,比前两天来的还要多。周秀坡着脚走过来解释:“今天最后一天要全部人都到齐,这样仪式也好进行。”
吃完早餐,她总算知道这说的“仪式”是什么了。
分三拨人进行,第一拨人是头上披麻戴孝的近亲血缘;第二拨人是血缘关系没那么近的或是亲家;第三拨人是年纪小的小孩。每拨人排好队伍,男人在前,女人在后,最前面是道士。穿着长袍的道士手里一只手里拿着碗,另一只手里拿着锣,边敲边绕着摆放在中央的尸体的走,身后的人跟着他走。
道士敲锣,口中念念有词,语调高昂连缀,走几步就停下来,身后的人要鞠躬。
以钟若儿媳妇的身份该在第二拨人里面,但周兰郁没让她去,好在周围站着看的人也多,一时也没注意她在哪里。她站在后面看的时候张为也走到她身边,目光在站在里面的周兰郁身上,
年轻男人和周围的人简直不像是在一个图层,弯曲的后颈和垂下的发丝都显出无与伦比的美感。
比几年前更为出类拔萃,一眼看过去就移不开眼。
饶是张为看过那么多长的好看的男女都比不过他,一两年来周兰郁到底做了什么?
“弟妹啊,你和兰郁什么时候回去?到时候一起吃顿饭?”
“叫我钟若就行了,什么时候回去要看他。”钟若说。
张为今天还是穿的昨日那身西服,即使站在阴凉处,额头也满是汗,他和人打交道多了,一听就听出钟若今日疏离的态度,这是昨天说了她老公不高兴了?
看来是昨天周兰郁说了什么。
“唉,昨天我说的一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都过去了,我这人就是这样,有些时候说话不经脑子,什么都往外说。”张为说着叹了口气,十分抱歉的模样。
钟若侧头看了这人一眼,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天气燥热,震耳的敲锣声刮耳,这人身上还一股烟味,她只觉得烦人。
没什么心思应付人,她只“嗯”了一声,往阴凉处又移了一步。
张为还想要说什么,刚好第一拨人结束了,周兰郁在第一时间锁定了钟若的位置,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他双腿修长,步子跨度大,几步就走了过来,身高优势使得他面对张为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在说什么?”
他嘴角微微勾起,但眼睛里却没一点笑意,张为一抬头就见他的眼睛,明明是大夏天却无端打了个哆嗦,喉咙卡了卡:“聊,聊聊天。”
周兰郁一来,钟若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清凉了许多,心头的烦躁悄然无息弥散。
“聊天啊……”周兰郁挑唇一笑,站在了中间,“聊什么呢?不会是聊我以前的事吧?”
张为讪讪一笑,气势矮了一大截,“也没什么……就说你以前特别受欢迎呢。”
周兰郁睥睨着他,眼珠子黑幽渗人,嘴角的笑像是贴在上面,显出两分怪异来,“过去的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说是不是?”
衬衫下,张为的两条胳膊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有点恼火,想要呛上几句,但一对上那双眼睛心口就是一缩,说不出话来了。
妈的,怎么回事?
—
对于钟若没有参加仪式的事情,周娣选择性无视,她可不想这会儿和弟弟有矛盾,不然那钱随时可能会被拿走。中午道士做完法事,周文翔和刘丽梅的尸体就被拉到最近的殡仪馆火化,因为火化完要入棺,等所有的结束都要凌晨左右了,周兰郁直接在路上调头送钟若回家。
“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回家睡一觉吧。”
钟若确实精神不太好,睡眠不足导致她全身疲乏,但她还是先回了外婆家。看到外婆精神头十足,她松了口气。虽然每天都通话,但她还是有点担心。
和外婆说了会儿周家,钟若洗了个澡回房间补觉,直到下午要吃晚饭才被叫醒。
“兰郁今晚是不回来了吗?”钟外婆问。
钟若看了眼手机,没消息,“可能晚上才回来,他那边事情还比较多。”
她顺便点开手机APP看消息,大号一如既往大堆人催更,粉丝涨了三千,还有一个狂热粉最近一直在私信留言。前几天编辑小熊也在含蓄询问有没有开新坑的意愿,钟若在想这件事情哪天提上日程。
登录小号,点进“爱吃肉”的账号,对方新发了一张照片,居然是数十条金鱼。
颜色鲜红明艳的金鱼在一个尺寸颇大的圆形鱼缸里,画面构图有种唯美的意境。
这是养鱼了?
钟若照例把图片保存下来。同样的拍摄地点,她匆匆吃完饭就坐在一边仔细看这张照片,双指不断放大观察。
透明的圆形鱼缸映出部分房子里的构造——浅灰色的成套沙发,墙上挂着的竹子刺绣画,茶几上的方形花瓶……
以及最边上一个女人的半边身子。
因为常年画画的原因,钟若对大多物品和人物的颜色和构图都很熟悉,她将图片放到最大,仔细看了又看,确定照片最左边那个模糊的就是个女人,而且大概率还是个衣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