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杨依依又要回舞蹈团了,她临走前把自己这些日子攒下来的厚厚一沓粮票和补助交给了母亲,并叮嘱杨母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用这些钱去乡下买粮食,要比在城里买划算。
“小余跟你讲的?”杨木兰以为是余砚秋跟自己女儿透漏的消息。
“总之,您就听我的,准没错。”杨依依神秘地笑笑,明年是大改之年,政策逐步放宽,今年很多农村偷偷地搞了黑市出来,物美价廉,很多城里人下乡去买。
刚走出院子,余砚秋就在那里等着了,看到杨依依,他温柔地笑着:“依依,我来送你上学。”
杨依依看他旁边停着的黑色丰田轿车:“你会开车?”
余砚秋点点头,大院子弟没有几个不会开车的,为了锻炼毅力和生存技能,他们从小就被父辈扔进军队里锻炼,开枪射击、长途越野…他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不坐,我可不做显眼包。”杨依依扭头就走,昨天经过余母那一出,她心头有些烦闷。
余砚秋几步追上了杨依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依依,我不会被长辈拿捏,更加不会让你受委屈。”
余砚秋过了青春期,声音低哑很多,更加有磁性,个头也逐渐高大起来,他的手宽厚有力,牢牢地包住杨依依的手,她压根甩不开,
“余砚秋,你放开,再这样,我生气了!”
“那你答应我,不会疏远我,也不要因为我母亲的态度,自个儿生闷气。”余砚秋观人入微,昨晚就感觉到了杨依依的不对劲。
“我没有!”
“没有就好,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余砚秋一手拉住杨依依,一手提着她的包裹,自说自话,带她上车,来到了一个集市上。
春江水暖鸭先知,政策稍有松动,有头脑的生意人就搭起来摊子,售卖各种新奇玩意和吃食,不过略为隐蔽,知道的人不多。
杨依依上辈子生活在大都市,没感受过农村集市的热闹,她新奇地左右张望。
有一家买凉粉的摊位,是夫妻档,生意不错,老板娘迎来送往的,热情地问客人要吃点什么,不时吆喝一句:“大碗凉粉一份,多加辣椒!”
丈夫则一直在忙碌,他先把晶莹剔透的凉粉,用刮子刮下来,摆在青花瓷样的盘子里,然后依据客人口味,浇上卤汁、蒜汁、麻酱和辣椒油,一碗细腻滑爽的凉粉就做好了。
余砚秋见杨依依一直看凉粉摊,拉她坐下,也有模有样地跟着其他客人,对老板娘喊:“大碗凉粉一份,不加辣椒!”
“微辣!”杨依依插嘴道,她刚才观察了半天,得出结论:没有辣椒油的凉粉,不是一碗好凉粉。
余砚秋无奈地看着杨依依,她素来肠胃弱,吃不得辣。
“好嘞,大碗凉粉一份,少放辣椒!”老板娘好笑地看这对小夫妻,“只给媳妇买,小哥不来上一份吗?”
余砚秋听到老板娘的话,心里美的很,他素来严肃,此刻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不了,她吃不了,我一会儿收底。”
“小哥会过日子,以后你们夫妻的日子,肯定芝麻开花,节节高,”老板娘戏谑了几句,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只剩杨依依一个人气鼓鼓的,“你这个人,脸皮真厚,人家说什么,你接什么,我跟你可没关系。”
“有关系,以前是同学关系,现在是追求关系,以后是情侣关系,夫妻关系,老了是老伴关系,”余砚秋温柔地看着杨依依,“我们要牵着手,一直慢慢变老。”
杨依依“呸”了一声,谁要跟余狐狸一起过日子?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凉粉端上来了,淋了一层辣椒油,格外诱人,杨依依口大肚子小,要的是大份,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余砚秋也不嫌弃,端过来几口就扒拉完了。
杨依依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到大,除了杨母,还没有人吃过她的剩饭。余砚秋看着挺光鲜的公子哥,连这都不嫌弃吗?
余砚秋看着她嫌弃的目光,“别这么看着我,这叫珍惜粮食,远离浪费。”话是这么说,余公子从小到大,吃喝不愁,可从来没吃过谁剩的吃食。
肚子填饱,两人又在集上转悠了一会儿,集市的东西物美价廉,还不要票证,杨依依眼尖地看到有卖肥皂的,过去问了一下,两分钱一块,不要肥皂票,她高兴地买了好几块。
肥皂票平时都是定量供应,杨依依家这两个月早没票了,都是用肥皂头融到一块儿,凑合洗衣服的,杨依依想,有了这几块肥皂,至少能用到年底了。
余砚秋看杨依依喜欢,出手把家里常用的粮食、布匹甚至煤球都买了来,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后车厢,脸上都蹭了一块儿黑灰。
杨依依狐疑地看着他,余砚秋面色自然:“家里缺物资,我看这里有卖的,各样都给买了一点。”杨依依听完唏嘘不已:这个年代果然艰苦朴素,余砚秋家里也会缺东西。
等开车把杨依依送到舞蹈团,余砚秋又回到杨依依住的大院,把后车厢的东西都搬进她的家里,“怎么弄这么多东西过来?”
大晚上了,幸好院里没人,不然肯定引起围观。
面对杨玉兰的询问,余砚秋回答道:“今天去了一趟乡下,这是依依买了托我给您送回来的。”
不得不说,余砚秋的这手两头瞒,真是高妙,就不知道等杨依依回来,会是什么反应了。
杨依依回到舞蹈团,天都黑透了,
“跟你的小情郎去哪儿玩了?”王珂调侃道。
自从赵小棠被开除,杨依依和王珂倒是逐渐熟络起来了,两人都是舞蹈的好苗子,对于一些舞蹈见解,颇有知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