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平平安安地活着,我就很满足了,但事到如今我才知道,若是心中爱慕的那人,有一日再也不爱你了,再也不像从前一般与你亲近了,你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原来竟是如此难受的。
因为我爱慕着他,所以我才会希望,他也能爱慕着我,他也能在乎我。
其实我也是个贪心的人。
我一开口,声音却带出几分哽咽:“我不管你现在是谁,叫什么名字,做什么事情,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只想留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见他眸色微动,我又道:“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你也不用管我,只要让我跟着你就好了。”
话音落了,他看了我半晌,没有回我,反而径自开口道:“三年前我从河畔被人救起,确实忘了很多事,但是此事,从来没有任何人知道,任何人。”
他看着我,微微皱起眉:“若你真的认识我,那你可知道我身上那枚玉佩,上面刻了什么字……”
“如玉。”
他话音刚落,我就接着道。
我见他顿时愣住了,于是就又重复了一遍:“上面刻了如玉二字,那是我们三个在一起猜了很久,最后还是云玄看清的……”
我看着他舒展开的眉头,又一遍道:“所以,现在你能信我了吗?”
他没说话,依旧将我望着,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我笑了,刚想说话,却又听他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没有来找我?”
我笑容顿了顿,眼前又一片模糊,我有些哽咽:“我找了你整整一年,又在南山派上等了你两年,你却始终都没回来,他们都说……都说你已经死了,他们都叫我死心,都叫我不要再等你了,可我没想到你……”
会把这一切都忘了。
他目光沉沉将我望着,半晌才开口:“可如今我要回江南,你跟着我,怕是会吃很多苦。”
我立即摇了摇头:“这有什么?我不在乎。”
我看见他眸光微闪,忽然,我一顿:“你……你不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头吗?怎么会苦……”
他听了,扯了下嘴角,笑了一下,我愣住了,又听他道:“查我倒是查的很清楚,你在我后面跟了我一天,你也应该知道……”
他渐渐收敛了笑容,十分严肃地说着:“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虎威镖局的人,不是你说的南山派弟子,更不是你的师兄,所以就算你跟着我,其实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眸色黯了黯:“以前的事,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那又能怎样?你永远都是我南山派的弟子,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师兄,这永远不会变,更何况……”
更何况,我爹临死前,还将我亲手交给了你,从那天起,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了,我理所应当守着你,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问他:“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以前都发生过什么事,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前叫什么名字,你以前和我……又是什么关系吗?”
他皱了皱眉:“什么?”
我见他皱起眉,默默将这话吞回去了。
之前那些年我不说,是因为怕他不喜欢我,可事到如今我想说了,却又怕他以为,我是对他有所图谋,毕竟他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话怕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转而笑着道:“你以前是我的师兄啊,而且当年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死了,所以你就当我是来报恩的吧,我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你若是质疑我的身份,可以派人去街角那个客栈问问,里面有我们南山派的人,我是南山派掌门的师妹,他们都认识我。”
我上前了几步,拉住了他:“我不会再离开你,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再离开你。”
可能他见我目光灼灼、满是认真,说出的话也有几分吓人,可能他派人问过南山派的人之后,核实了我的身份,选择暂且相信了我,所以不管怎样,最后他还是应了,让我留下了。
我知晓他今非昔比,身份与以前不一样了,人也与以前不一样了,对我既不亲密、也不信任,这让我很长时间都没能适应。可偏偏我又没办法将他失忆的这件事情告诉给南山派的人,我怕若是让南山派的人知道了,之后被人传出去,到时再有不怀好意的人假冒上门,怕是对他更加不利。
恐怕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一直不去寻找他的记忆,无非是因为此。
先是找不到,之后却又不能找。
我有些心疼的想,他这三年,又是如何过来的?
我给云玄写了封信,告诉他我在山下找到了大师兄,只是他如今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告诉他我会跟着大师兄回江南那边,会好好照顾他,顺便看着能不能治好他的病,若是治不好,那我就留在山下,一直陪着他,若是治好了,我再带着他回去见你。
我还没来得及等到云玄的回信,就跟着顾辰他们一起启程,准备回江南的总舵去。
我本以为,他那日说什么吃苦都是骗我的,只是想考考我的诚心,可没想到,他并没有诓我。
我从小长在南山派这边,算是个北方人,可这一路去到江南,从陆路到水路,速度虽是极快的,但也颇有些折腾,让人颇不适应。
我几年前的时候,曾经在外面找过他一年,那时候我都是能不走水路就不走,可如今我却做不了主了。
我靠在船边,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一片汹涌的大海惊涛骇浪,自己脚下的船也跟着一起惊涛骇浪,我闭上眼,看得我越发有些眼晕,胃里也在跟着一同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