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得把你的嫁妆护好。”
盛衿雾微微一笑,应着:“那是当然,啥都可以丢,就这头上的簪子不能。”
话筒里的人明显跟着笑:“放心,你丢了,我妈还是会给你置办好一整套嫁妆的。”
“还是姑奶奶财大气粗,疼我。”
正说着,木桌边的少女掀眼,瞅见一个工作人员正在开地铁站大门,捏了捏电话,说:“好了,叶子,不说了,后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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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华市博物馆站到了……】
地铁降速,缓缓开门,车门左侧的少女松开扶手,往前迈步。
“快点快点。”
几个黑棉服大汉皱眉囔囔着,一窝蜂往车厢里钻。
【噔噔噔,车厢即将关闭,请乘客们站好扶稳。】
被重新挤回车厢里的少女眼睁睁看着地狱大门毫不留情地关上,后知后觉摸了摸簪子松了口气,小脚趾却隐隐作疼,她低头看去,云纹短靴被人踩了半个皮鞋印。
杏眼猛抬,她环视四周,打算揪出那个畏罪潜逃不吭声的“真凶”。
然而穿皮鞋的人很多,比如她身旁这位就是。
正瞅着,少年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脸上。
盛衿雾一愣,倒没注意到对方镜片后长的一对朗目,尤其是对上她眼的那刻,幽黑眼珠下压着的波光粼粼撞动,似乎要从弯起的眼尾处溅溢出来。
本来一身及踝的黑色大衣衬得略显深沉,偏偏他笑起来却是两汪不见缝的小月牙,就像内里还是小孩的人,被硬生生打扮成了大人模样。
“不是我咧!”
少年舒扬的尾音似几枚硬币稀里哗啦全蹦进玉瓷盆里,响了个清脆澈底后,还留有余响。
罪过罪过,坦荡的都是好人。
盛衿雾黛眉微松,挤出一个抱歉的笑。
少年稳住扶手,凑过脸,用气音悄声问:“想知道是谁吗?”
听出这话中之意,少女眉梢细微跳动,缩了缩还在疼的脚趾头,撅起小嘴,坚定地点头。
少年曲起食指指着她身后还在和其他人交谈的灰衣壮实大汉,控诉:“就是他,他踩了你和我,喏。”
说完,他亮出皮鞋一侧,也有个明显的脚印。
“可疼了!”
对方语气里的委屈十足,少女不禁感同身受,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不如我们让他疼回来?”
少年唇角浮弄起一抹意味深长:“愿闻其详。”
少女附耳说完,地铁内恰时响起下车提醒的声音。
两人一拍即合,趁着列车正在减速,少年假装没站稳借助惯性向少女撞去。
后者啊了声,急忙躲闪,脚后跟狠狠踩上灰衣人的脚。
“嗷呜!”
身后那壮汉的叫声有些惨烈。
“哎哟,大叔,不好意思!”
见车门打开,少女假装作受惊,急急道完歉,袄裙一提便蹿了出去。
“哈哈……”
倏然,笑声戛然而止,她回头,发现刚才那位少年也跟着她出来了。
“咦?你也是在这一站下车?”
天色渐明渐晰,低空的雾被朝阳冲淡。
少年眉毛舒朗,一对深黑瞳珠也晕着相同的愉悦:“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被那个大汉推上车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盛衿雾提起袄裙,走到少年身前,竖起大拇指,说:“没事儿,我刚才踩得挺用力的,替你报仇了,你听到他的叫声了吗?嗷呜~哈哈!”
少女模仿的两声嗷呜没有大汉的粗犷,反倒像只扮虎的小猫,软萌娇俏。
少年弯唇,轻轻凝着她两颊的珍珠,又投到她那双形状姣好的潋滟水瞳,目光柔了又柔,才想起应承她的话:“想不到学姐这么开朗。”
“学姐?”
少年拿出大衣口袋里的蓝色志愿牌,眉眼稍弯:“我也是华市博物馆的志愿者诶!”
看到志愿牌下方的姓名,少女愣了一瞬,开始自我介绍:“你好,盛衿雾。”
“穆何。”
史穆文康的美称在校内早已传遍,少女突然没了方才的洒脱,捂着绛唇,笑得矜持:“昭武九姓,史院穆才子,有所耳闻。”
空气莫名微妙起来,穆何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耳尖发红,谦逊道:“都是虚名而已。”
“你可是我们古代史教授最得意的门生,”她又小声添了一句,“他天天把你挂在嘴边,有一次上课没提你,我们室友好奇去问,元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说你不接受他的建议,不想留校读博。”
少年听闻一笑,笑声如过耳晨风,舒舒痒痒:“是的,那段时间老师多次想要说服我。”
听到本人亲口认证,盛衿雾想起传闻,问出心底的疑惑:“真要去淮京?”
淮京虽说也是国内一线大城市,但赶华市首都的定位还是有些差距,眼前这人长得细皮嫩肉的,竟然真打算去那儿考古。
眼尾捎起自豪,少年薄唇翕合,脱口的嗓声十分笃定:“嗯,淮京是考古人的天堂,我上个月已经参加国考了。”
“加油!”
“谢谢,”单薄镜片后的长眸微抬,少年刚阖上的薄唇又轻启,“你呢?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同你一样,先考编,”盛衿雾蹙起眉头,竖起食指,“我考过一次省考,不过没有上岸。”
“你是想考华市的吗?”
瞅着少年歪着脑袋,微抿起唇诚心发问的小孩模样,少女嫣然笑了笑,道出自己的十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