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到家后,才有精力抽时间去应付疯狂弹消息的月亚尔。
他早上走得不情不愿,晚上发过来的照片里,全是洋溢着满满幸福的笑脸。
少爷的生日宴会必然隆重奢华,他的身边朋友环绕,父母毫不吝啬给予无边宠爱,远方还有个温柔体贴的女友在等待着他。
盛放看完月亚尔随手录的短视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喝了口凉水。
【剩饭:今天玩得开心吗】
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兴许这种在旁人看来一辈子不可触及的富贵生活,对于月亚尔来说只是随随便便分享个日常罢了。
可即便是日常,那也不是盛放能够感同身受的日常。
【亚尔:勉勉强强吧,每一年都这样没啥新意】
【亚尔:果然今早我就不该走呜呜呜呜】
【亚尔: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你不在我身边我好难过】
【剩饭:下次还会有机会的】
【亚尔:不行,我明天就要见到你!】
【亚尔:不管爸爸妈妈要挟我什么,我都要回去(小猫咆哮.jpg)】
他把话说得坚决,还偷偷摸摸回房间拍了几张小背包的照片,表示自己的决心不可动摇。
盛放挑了个中规中矩的表情包发过去,而后便解释自己累了,不再跟月亚尔继续聊些没营养的话题。
至于第二天他能不能回来,说句实话,盛放并不抱有期待。
一个被宠坏的小孩,能够任性妄为的最大值是多少,就要看父母的底线在哪里了。
盛放不甚在意地勾唇,起身准备去洗澡,向晚澜却突然打来电话。
“喂,放放。”
自酒吧那夜向晚澜将纯情小粉毛嚯嚯了之后,她特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人给哄得对她死心塌地。
至于喜不喜欢这码事,向晚澜嘴上可以说八百句不重样的情话,心却静得起不了一丝波澜。
盛放本不想让她再这样胡来,可看着她跟小葵相处得还算融洽,又迟迟开不了那个口。
这种两人间的事,旁人终归是不好介入过多。
“怎么了晚澜?”盛放一边拿肩膀将手机夹在耳侧,一边在衣柜里翻找着睡衣。
“我听小葵说小红毛回家去了,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讲。”
向晚澜捏着被子将小葵身上斑斑痕迹遮盖掉,看着他安然熟睡的模样,脑海中还依稀能浮现出他被撞得翻白眼的痴态,爬又爬不动,只能张着嘴咿呀乱叫。
她揉了揉眉心,去到了客厅外的露台。
“先前小红毛突然消失那事他给了解释,我说句实话,你不会不知道那话里掺杂着多少水分。”
“这俩小孩口风也是挺严,你懒得质问小红毛,那我只能亲力亲为套小葵的话了。”
“前两天他告诉我,小红毛没脸没皮追真爱追了五年,那真爱在国外没死,还谈了恋爱。”
“有钱小孩玩感情游戏向来随便,他对你起了兴趣的那天,赌气成分估计不少,眼下这么安分守己,怕只怕是对真爱死了心,而不是对你有了情。”
向晚澜比盛放现实很多,她不相信人性,因此遇事都往最坏的结果去揣测。
至于为何等到月亚尔人不在了她才说这些话,单纯是为了给盛放一个独自缓冲的时间。
她生怕盛放这个傻瓜真咽下这口苦水,并慢慢对月亚尔这小崽子上了心,听他撒两句娇便服了软。
这不值得。
只有从头到尾真正毫无保留爱着盛放的人,才配得上她。
“是吗?”盛放面上的表情没多少变化,还走到浴室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可他为我低下了少爷高贵的脑袋,拼命在我身上砸钱,走到哪都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
“再加上他并没有实际出轨,这难道不算合格的恋人吗?”
“花洒的水刚才是冲进你脑子里了吗?”电话那头的向晚澜深吸了口气,没忍住骂了两句,“先婚后爱我管不着,但恋爱是用来享受被爱的,你怎么反过来当起了质检员?”
“享受被爱?这我倒是没想过。”盛放懒散地靠在洗手台旁,愣愣地看着水从头顶上流下,“我只是觉得,他将我的空缺填补得恰恰好,我暂且不想将他挖出来。”
父母过世那段时间她心情低落到谷底,空荡荡的屋子住得分外不安生。
是月亚尔的出现,让她转移了注意力,也不用再忍受每个夜晚无边无尽的孤寂感。
所以他隐隐在底线徘徊的行为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那么.....
“......”
盛放愣住了。
她在这一刻才真真正正反应过来,月亚尔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晚澜,我明白了。”盛放将水关掉,表情有几分凝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嗯?啊?不是你明白什么了,你——”向晚澜的疑问还没得到解答,电话便被挂断了。
盛放转身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盈满了清浅光辉的桃花眼,一片冰凉。
她猝不及防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一如当初叫醒那个险些被噩梦拖垮的她。
经过跟向晚澜的一番简短对话,盛放才发现自己在谈着一段多么病态的恋爱。
她卑鄙地借着月亚尔的愧疚和心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冷眼看着月亚尔一点点深陷情沼,一天天对她越来越依赖。
盛放心里很清楚,她不是为了爱与被爱而将月亚尔留下。
她只是在找一个能够长久陪伴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