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淋浴间,林玉关上玻璃门。
突地,自外边传来匀速的拍门声,林玉蹙眉,想着自己刚才是锁了门的,应该对自家门的强度抱有一定信心。
他决定暂且忽略那不依不挠的噪音,打开花洒,掩盖怪物制造的动静。
林玉将长发捋到脑后,仰起头,让水珠倾泻在自己的面庞上。顺着睫毛,挺拔鼻梁,苍白的唇,一点一滴往下滑落。
他闭着眼,凭记忆往手上挤了几团洗发水,揉搓出泡沫。
在林玉看不见的地方,怪物试图闯入的行动已从拍门变成了挠门。
其中两根腕足的吸盘处突兀长出了黑色的弯钩,像是猫科动物的爪子。
于是怪物一边拍门,一边用那两根腕足轮流挠着紧闭的木制门板。
历经一段时间的锲而不舍之后,门板中央竟被刨出了两道不浅的刻痕。
可怪物显然并不满足这样的进度。它停止了挠门的动作,一根相较其它触手纤细许多的腕足自体内伸了出来。
缓缓地,那根约两厘米直径的触手钻过了门缝,又攀着门板一点点向上蔓延。
如果林玉此刻睁着眼,看向玻璃门外,一定会为之大受震撼。
终于,那根触手够到了门把手下的旋钮。林玉把花洒开到最大,正冲洗着脑袋上的泡沫,因此没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咔哒”。
水声还在继续,而林玉全然不知有一只怪物与他共处一室,静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林玉确认泡沫已被冲洗干净,关闭了花洒。
周围静谧下来,只余水声嘀嗒,他却突然感到心底一慌,本能地对危险产生感知。林玉用手抹了把脸,艰难的睁开一只眼睛,用余光撇向旁边。
这一天第二个终身难忘的场面出现了。
通体猩红的怪物正趴在玻璃门上,距离地面足有半米,几根腕足已经攀到了淋浴间顶端,与天花板的空隙之间。
怪物的身躯此刻有些变形地紧贴于玻璃,林玉能清楚看到,它身体底下不断蠕动的,海葵状的肢体。
像是玻璃围栏里,即将越狱出逃的危险海怪,只不过林玉即将成为那个被关着的受害者。
他一时间短暂停止了思考,后退几步,后背抵住墙根。还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看到那怪物又挪动身躯,直到“啪叽”一声掉在自己脚下。
林玉:……
虽然不合时宜,但看到怪物那一副似乎被摔蒙了的样子,他还是有种想笑的冲动。
不过林玉很快憋住了这股冲动,因为怪物只短暂地懵了一会儿,就攀上了他的小腿。
粘腻湿冷的触感与诡异存在的威压交织,林玉动弹不得,情况似乎回溯到他昏迷之前。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回的怪物没有试图与林玉交流,而是对他刚刚使用的花洒十分感兴趣。
它的触手乱晃,十分没有边界感地寻找借力点。
不可避免的,怪物碰到了林玉的敏感部位。
几乎是瞬间,林玉浑身猛地哆嗦一下,那处迅速起了反应。
恋爱经验为零的林玉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有多么敏感。
林玉的惊慌并没有被怪物所察觉,因为它现在有更感兴趣的目标。
——它打开了花洒。
林玉的兴奋还未持续一段时间,便迅速被浇了个透心凉。
怪物的力道使大了,直接把开关掰到了冷水。
林玉又是一哆嗦,这回是被冻的。
也许是注意力被转移了一部分,林玉觉得自己能稍微动一下子了。于是他立刻伸手把花洒拧到了热水。
同样被花洒洗礼的还有怪物,它感受着身上温度的变化,似乎明白了什么。
它探出一根腕足,将固定在墙上的花洒取了下来,欢快地往自己身上浇。
林玉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方才自己的害怕无比荒谬。
等到重夺了身体控制权,他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无名火在烧。
尚且不明白那股情绪名为羞臊,林玉只觉得是愤怒到达了顶点。一把夺过了怪物手中的花洒,关上开关,打开玻璃门便走了出去。
因为双腿还被怪物缠着,林玉的每一步移动都只能迈开短暂的距离。
好歹走到毛巾架前,林玉一扯,一块毛绒绒的浴巾劈头盖脸地砸下。
他擦干了身体,套上崭新的另一种版型的睡裙。当他想穿上内裤时,却发现因为两腿之间有个麻烦的怪物阻挡了他的动作。
林玉沉默,林玉生气,林玉爆发。
林玉双手抓住怪物的主体,拔火罐似的把它从自己腿上揪了下来,伴随着一声“啵”,怪物整个儿到了湿漉漉的地板上。
林玉抬起一条腿,迅速穿戴好一切。
刚洗完澡的膝盖红红的,与白嫩的大腿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幅美景是面对的却是一只不解风情的怪物。
林玉动作飞快地开门又关门,再次把怪物关在了里面。
等到他躺上了床,滚进了棉被,才意识到今天忘吃药了。
还好为了避免这种突发状况,林玉在各个地方都放了一板药片。他打开床头柜,摸出那板药,抠了两粒直接塞进嘴里。
苦涩的药味在嘴里蔓延,林玉越想越委屈,埋进被子里,无能狂怒一番,最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