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元糯醒来,瞧见头顶并不是熟悉的床帐,愣了一下。
“哥?”她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就瞧见元溪正在一边拨弄一堆篝火。
“醒了?”
昨夜他们出逃后也不敢住宿客栈,只得先找了一间无人的破屋暂住一晚。
“饿了吗?”他拿过煨在火堆一旁的白面馒头,撕去外面被碳火燎黑的表皮,将里面的芯子递给元糯。
“这是昨晚我带出来的,先吃。等会我再去问问有哪处招工的,尽力先安顿下来。”
他将剩下的馒头皮吃了,抬头又问元糯:“或者你不想待在上西?那我们再想办法去其他城市。”
“哥!”她起身走到他面前,将馒头塞进他手里。
“你后悔吗?”如果她不是真的做好了准备,如果她真的只是因为挨了一个巴掌而气的要离家出走……对于哥哥而言,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自己,其实是一个拖油瓶吧?
脑袋被一直大手揉了揉。
“别胡思乱想了。”他笑:“我也早就想走了,只不过没说出口罢了。”
元糯见他起身踩灭了火堆,走过来拉起坐在地上的她,将馒头重新塞回她的手里,还伸手帮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虽然夏天快到了,但是入夜还会有些冷。”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道:“起床有不舒服吗?嗓子痛或者什么。”
“没有。”元糯摇摇头,不得不说她这一世的身体要比上一世好多了。
“哥,你别去做工,我带了钱出来。”她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只布袋,里面竟然装了四五根金条。
“这些钱只是一部分,还有这个!”她又拿出他俩的户契。
“哥,咱们坐船离开这里吧?逃走的事情迟早会被发现的,上西城一点也不安全。”
结果元溪呆呆的看着金条,突然问了一句:“你早就准备好了?”
“嗯……昨晚来找你之前,我准备了这些。”其实她做的不止这些,她还把卖身契和一些钱财给了悄悄放在了小喜房里,今日她醒来也不知道该怎样震惊。
这会哥哥问了,她也只能乖乖点头:“我早就想和哥哥一起走了。”
“哎。”元溪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妹妹早有准备,分明几秒前他还在担忧生活费的事情。
“买船票需要去船务司,租马车需要去城北客行。不过……”他拉起元糯的手,“咱们先去一个地方。”
入了一片民居,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小巷。其中有一户人家并未有何特别之处,元溪却上前敲了敲。
哥哥朝着门板喊道:“老板在吗?听说这里有卖樟木,特意过来问问。”
院门吱呀一声被开出一道缝隙,一个有些不修边幅的老头探出头来谨慎地看着兄妹俩:“你们专门过来买樟木的?”
元溪拉着元糯点点头,“是码头三哥介绍的,说您这儿的东西最好。”他加重了最后两个音节。
老头一听是熟人介绍,表情上松懈了一些。他退开几步拉开大门,算是同意了这笔生意。
“外面没人跟着?进来吧。”
元溪拉了拉元糯的手,她乖乖地跟在哥哥身后,一句话都不多说。
院子很小,就像普通人家一般,天井里有一口井,晾衣服的竹竿两端被搁在房檐上,补了再补的床单湿漉漉的披在上面,将天井划分成了两块格子间。
老头带着兄妹俩走到屋前开口道:“你是熟客介绍,自然也听过规矩。”接着看了一眼元糯,“你带着东西进屋,这个小姑娘留在外面。”
元溪安抚了妹妹几句,拿着包袱抬步跟了上去。元糯趁机探头一瞧,门里似乎是小小的杂物间,放着一张案桌,上面堆满了各种小木块。
这老头是干什么的?怎么神神秘秘的。
她可不相信这老头真的是卖樟木的,这院子里她就没瞧见一段樟木的影子。
正当元糯内心各种天马行空之时,院墙的另一侧传来了一阵哭闹声。
“孩儿他爹,咱们去看看郎中吧?儿子吐奶实在是吐的厉害。”这是一个妇人哭泣的哀求。
接着小孩哭闹的声音弱了下去,似乎是有些后继无力。
“请什么郎中?咱家哪有钱……”那头又传来男子的声音,一口气叹的格外大声。
“哎,谁家孩子小时候不吐奶?肠胃里的气上来了也就好了。”
接着就是那一家人各种对话的声音,还夹杂着孩子越来越弱的哭泣声。元糯还想再听,猛然间被人拍了拍肩膀。
“哥,这么快就办好了?”瞧见元溪手里捧着原先的包袱站在她面前,元糯只觉得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他点点头,再一次拉起元糯的手向屋里的人告别。
“多谢了,咱们先走了。”
等到元溪规规矩矩的替老头关了院门,元糯才凑到他耳边悄声地问:“哥哥,这家人是做什么的,弄得这么神秘?”
“你瞧瞧这个。”他轻笑了一声,仿佛早有料到妹妹会问,从布包里拿出两张纸。
结果元糯一瞧更有些不明白,这不就是他们兄妹俩的户契吗?
“你打开看看。”他指了指元糯手上的户契。
“诶?!”元糯打开一看,觉得自己似乎是又学习到了什么新技能。“这,这是怎么改的?!简直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原先元糯的户契上,宗族一栏写的是上西张氏长女,如今变成了上西城外一户元姓人家的女儿。但是官府的契印仍在,其他地方也毫无修改痕迹,做工简直堪称完美。
元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