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让施安看看我发给他的房子。”
同样的,程曼尔也没让孟昭延下车。
枝叶扶疏的榕树庇荫处,暗色车身上摇曳着几片不规则光斑。
阿明回头:“孟先生,为什么不跟着去呢,那家人不一定是体面人。”
“以前是我干涉太多了,她不喜欢。”孟昭延不疾不徐,视线随她进入前院而拉远,“你去门口看着。”
“是。”
是那个瑟缩憔悴的中年女人开的门。
甫一见面,她瞳孔圆睁,长有粗茧的食指颤颤巍巍举起:“你、你是……”
程曼尔扬唇一笑:“我来探望下那位奶奶,她还好吗?”
“她很好,你走吧。”女人低头,鬓边垂落的乱发混夹着一缕缕白。
她单手抵住半合的门,端的依然是温和有礼的态度:“我不是来闹事的,要闹,我前几天就闹了。”
“我就问几个问题。”
女人混浊眼眸里满是茫然无措,按在门边的手隐隐可见泡水泡久的了泛白褶皱,着装是皱巴巴的T恤,七分裤,趿着两只黄色胶拖。
最终,“你进来吧。”
进入,程曼尔被后院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吓了一跳,她随口问起:“你们养这么多狗?”
“那些都是……”女人嗫嚅着,“你跟我来。”
穿过主屋,天井四周,琳琅满目的铁丝笼整齐堆叠,每个笼子关着的至少两只狗。
一道不耐烦的男声自楼梯口传来。
“干什么呢!叫叫叫,信不信给先给叫得最大声的送去——”
四目相对,一时静寂。
男人当场发作,冲过来:“你个臭婆娘,什么人都放进来,你是不是想死啊?”
程曼尔横臂,拦在他面前,尾音冷沉:“我来,是想问几个问题,不是要闹事。”
男人怒目:“是不是偷偷带了录音笔,还是想和解?晚了!现在给多少钱都没门!”
“是吗?”程曼尔轻巧笑起,“范廷远给了多少,我给你三倍,只要你肯发视频道歉,承认剪辑造假。”
“三、三倍也——”男人本想嗤笑,她一个殡葬馆小老板怎么可能给得起一百五十万,转念想到另一人特意嘱咐过他的事,口风严密:“你说造假就造假?我这是摆事实讲道理!”
“就我们三个人,这种话还有必要吗?”
被戳穿的男人气急败坏,手要扬不扬,被一旁女人摁下,压声:“你疯了吗想打她!忘了那个大老板说了什么?”
程曼尔听不清,任他们商量,一边慢条斯理继续抛饵:“三倍不够,五倍够吗?十倍?要多少,说个数就行,等会就开支票给你。”
“等过几天我清算范廷远,看在你母亲面子上,尽量不连累到你们。”
她狐假虎威的模样丝毫不减当年,仗的也是身后那人的权和钱,花起来一点不心疼。
给自然不会真给,程曼尔只想看看,范廷远为害她砸了多少,养出来这么一条会咬人的狗。
男人被她干脆的加码唬住了。
若不是另一个老板打过招呼,谁会信她出得起这个钱。
可同样的,老板也警告过,他一旦敢收这个钱,有命拿不一定有命花。
除范廷远外,和他们接触的那位,承诺事情结束后会付双倍酬金,男人查过,他在宁城也有相当不错的名望,不知她背后那人比不比得过。
可她说十倍……
“十倍,那可是五百万。”男人冷静下来,透了底牌。
原来收买这人只用了五十万。
这个数字在程曼尔嘴里碾过一遭后,她明眸微弯,轻声细语,似蛇悠闲吐着信子:“好啊,五百万,一会就开支票给你。”
程曼尔环视一周,问起:“这些狗拿来做什么的?”
“狗、狗肉店要的。”
她口吻冷下来:“偷的吗?”
沉默,不必再问。
那只老人抱在怀里的小黄狗,大抵也不是真的被主人爱过,可能是成为盘中餐前,出了什么意外,顺道成为这出大戏的敲门砖。
程曼尔视线艰难从那些双目无光的犬只身上移开,无意略过一条脏兮兮的白色尾巴,沾有土棕色泥水,毛发结成硬块,尾巴主人蜷在角落,看不清全貌。
她敛眸,不忍细看,问起此行目的:“你母亲,是自愿的吗?做这一出戏。”
男人小心翼翼地张口:“老太婆听说有钱拿……她现在在菜市场摆摊呢,我把她叫回来吧……”
“不用。”程曼尔淡漠打断,食指勾着的纸袋突觉沉重不堪。
走回前院时,她最后提醒了一遍:“那就这么说好了,道歉视频发给我过目完,我就告诉你什么时候发,除此之外,不要自作聪明,听明白了吗?”
“明白。”
阿明等在外头,看她拎着纸袋毫发无伤全须全尾地出来了,松了口气,上前替她拉开车门。
程曼尔径直绕了车尾半圈,停在另侧车门前。
她提门扣,拉开一条一掌宽的缝隙。
缝隙处侵入一线暗光,竖着拓在孟昭延温和冷淡的面上,似把他分成了明与暗的两个极端。
她今天穿了一条砖红色的小方领收腰长裙,胸前柔软的抽褶布料随着她弯腰而浅浅下耷,泄出春光。
“孟先生,给我开张五百万的支票,可以吗?”
“可以。”孟昭延从中控台下方的空间里抽出一本薄薄的支票簿,撕下,干脆利落地开票签名。
也不问她要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