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丛看见褚翎一身外出服,和那头吵人的狗子站在一处。
褚翎倒抽一口冷气。简直是最不利的出场时机!
褚翎差点没被大黄气到吐血,她哭笑不得,脸上迅速挂上名门贵女的笑容,翻书比翻脸还快,大家闺秀,举步轻摇的温婉一笑,脆生生的说:"王嬷嬷,早啊。"
王嬷嬷见猎心喜,昨日为了一火盆看碟下菜的老脸骤变,八字眉嘴脸是说来就来:"唉唷~小姐您跑去哪啦?一早不见人的,叫嬷嬷我好找啊!"
孙姨娘一身玄色暗金流纹银狐大氅,身子斜坐太师椅上,周银二人此时已经被摁在长凳,孙氏跟前。
银耳听到门外王嬷嬷的高呼,心念小姐平安归家,泪眼婆娑的还以为能脱身免受家法,不成想孙氏只是轻轻斜了一眼门口,随即一声命令候在一旁的家僕:"不理翎儿,这俩僕子竟然任意让相府嫡女私自外出愧对相爷的寄託,给我重重的打!"
这些家僕哪里需要看褚翎脸色,二话不说之下,一杆五吋三粗的木棍扬在空中没多停留,沉沉的砸在俩人屁股上。
泼天的惨叫声从院内传来,褚翎还站在外头,脸色唰的一下苍白无色,她不管嘴脸噁心的王嬷嬷,拔腿冲进院里,鼓起勇气大吼道:"这是在做什麽?通通给我住手!"
"啪"的第二声落下,周嫂咬牙苦撑,银耳却还是细皮嫩肉未出阁的姑娘,哭得震耳欲聋。
孙姨娘歪着头,垂眸望向摩娑的手指,不紧不慢道:"翎儿你跑哪去了?"
大黄冲上去咬了一口执法人的腿,却马上被三五人抓住,大黄嗷嗷啼哭,听起来撕心裂肺,眼睁睁的看着第三棒棍子打在两人身上。
褚翎扫了一圈,她目光如炬,忍住求情的冲动,攒紧手心面上却不紧不慢道:"姨娘,昨日风雪忒大了,忙坏了周嫂她们二人,趁着天气好出来捡些树枝枯叶回来生火,怎麽了吗?何须你大动干戈呢?"
言罢,她不等孙姨娘讲话,行至周银二人中间,对行刑的家僕开口道:"行了,别打了。"
木棍再度扬在空气中,两个家僕却没看褚翎,只是看了一眼孙氏,见没松口,扬起的手又重重落了下去。
原忍着剧痛的周嫂闷哼一声。
褚翎后槽牙险些咬碎,掐着的手心都快沁出了血。
孙姨娘目光放在这位娇弱嫡女身上,这身弱纤纤的女孩除了那一晚她亮出她娘留给她的地契与她爹撕破脸,她还有什麽本事?
褚翎倏然想起刚穿来时,自己明明有一身本事,却作小扶低那麽久是为了什麽?
一恍间,她想起了什麽,眸光中闪过一丝冷意,整张脸阴沉了下来,对着身前对她恍若未闻的家僕凛然道:"不知礼数的东西,还不给我住手。"
见惯了柔弱的嫡小姐,家僕愣一愣,转过头,眼前竟是神情肃然,冷着张脸的褚翎。
褚翎厉声:"还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吗?"
孙姨娘冷笑一声,慢悠悠的道,"翎儿啊,姨娘是帮你管教下人,你何必这麽生气?"
"这些年我敬你为长辈,你还当自己是谁呢?"褚翎说罢,优雅从容的往孙氏跟前走,"像姨娘你这样的人,给我娘提鞋都不配。"
孙氏表情瞬间僵固,眉眼不可微见的一抽,似乎被褚翎狠狠戳到了心窝痛处。
"贱蹄子!有你这麽跟长辈说话的吗?"孙姨娘往椅靠重重一拍,脖子上的青筋显露了出来。
褚翎闻言,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冷冷道:"孙氏,你刚唤谁贱蹄子?我是相府嫡长女,自古嫡庶有别,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你不要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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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穿来时,六岁的她在池边醒了又晕,再睁眼时已经在软绵的床榻上了。
夜深人静,边上只留了三两盏灯,晕黄幽暗的烛光,绛紫色的床幔下是谢蕊趴着的睡脸,褚翎浑圆的眼睛一瞬不瞬端详着。
女人睫毛纤长弯俏,眉如墨画,皮肤光泽细緻看不出岁月的斑驳,年纪约莫不到三十,可单从这个角度上去看,美妇乌黑如瀑的长发上却有明显的两三根白发丝。
谢蕊素面朝天,身着一袭单薄白衣,一方小麻布还别在袖袍上。
宁侯爷和侯夫人走没半年,谢蕊还戴着孝。
一旁休息的翠果注意褚翎醒来,压低声音:"小姐醒了,需要翠果去厨房拿点吃的吗?"
周嫂和翠果是随谢蕊从侯府里嫁过来的陪嫁丫环,与谢蕊关係密切。
褚翎摇摇头,"翠果姐姐,弟弟他......."
翠果抿唇,面容複杂,试图安慰褚翎:"弟弟他去找外公外婆他们了。"
褚翎阴沉着脸,年幼软糯的嗓音冷冷道:"是姨娘推的弟弟。"
"小姐你说什麽?"翠果不由得惊呼,吵醒了谢蕊,"夫、夫人,小姐说少爷的事是那女人干的!"
当年褚烨落水时,正巧被闹着要出门买糖葫芦吃的褚翎撞见。
原来是孙姨娘房里的一名丫头把正追蝴蝶的褚烨推到池子里的。
谢蕊悲痛交加下,失去理智的疯魔似的跑到孙氏那理论讨命,闹了一阵后,孙姨娘不知使了什麽计,竟将此事栽赃到翠果身上。
褚正易色令智昏,对四周的抗议充耳不闻,径直将翠果以杀害相府嫡子的原由乱棍打死。
谢蕊与褚正易感情才彻底走没了。
褚翎还记得谢蕊死前对她说的话。
"不要恨娘留你一人,因为你姓褚。"
褚翎才深深体会在这个家里,她贵为嫡女又如何?
宠妾灭妻,一向是掌权者说了算。
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