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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2 / 2)

呗,本王吃了这么多天油浑早腻了,正好茹素。”

“哦,是吗?”

卞如玉摸了下鼻尖:“当然,本王甚至打算辟谷。”

“那祝殿下——辟谷成功。”魏婉巴不得耳根清净一日,“辟谷完了以后,记得这、这,要画得更青一点。”

魏婉边说笑边抬手,要指卞如玉的眼圈,但刚抬起来就意识到不妥,敛容收手。

翌日,她真就窝在烟雨苑休假。

但耳根却没落清净,心也仍悬着——桃露、霞红、烟绿,这三人又前后脚凑近。

尤其烟绿,不知打哪觅得一只西域口弦,长不足一寸,红铜打程细窄马蹄状,当中栓一根尖弯的黄铜丝,用牙夹住,舌尖弹拨,便能奏乐。

烟绿弹得呕哑嘲哳,活似杀鸡,霞红和桃露一个捂耳朵,一个掐眉心,直呼难听。

烟绿被说得多了,不得不克服腼腆,找魏婉请教音律。

屋内已经面对面了,烟绿仍张口闭口,极难启齿。

魏婉笑道:“别拘束,有不懂的你尽管问。我虽不会口弦,但音律是通的。”

心里却暗道:有话直接传,烟绿仆随主,跟蔺昭一样喜欢拐弯抹角,真累。

“奴婢……奴婢想问羽变徽怎么才能拨准?”烟绿有备而来,拿出曲谱,“还有‘无射’这两字是什么意思?”

魏婉从头开始教,说了一会,烟绿才盯她,声细如蚊:“楚王见丽阳公主,都聊了些什么?”

魏婉心道这都三天前的事了,才来问,蔺昭真沉得住气。

“聊风花雪月酒。”魏婉神色坦然,应答如流,除却诸王、病情和争执,都给烟绿细说。

烟绿第一回听她滔滔不绝,眼珠不停转动,逐一记忆,半晌,额上渗下一滴汗:“姑娘讲慢点。”

魏婉差点讥笑出声,面上却耐心,柔声回应:“好,那我慢些说。”

反正今天休假,有得是时间。

一半都还没讲到,烟绿突然按住魏婉右手。

魏婉抬眼。

烟绿松手指谱:“姑娘,这上头的南吕和中吕怎么区分?”

魏婉会意,微勾嘴角,亦看曲谱:“南吕由太簇三分损而来,中吕由无射三分益而来,所以南吕约为中吕五分之四……”

“姑娘,”桃露在门口打断:“阿土大人来了,说殿下今日还宣您过去。”

又来?

不是说好休息一天么?

魏婉捏了下手,瞧见烟绿和桃露都盯着自己,便先问烟绿:“我待会回来再教你,行吗?”

烟绿咬着唇小幅度点头。

“那等我回来。”魏婉说完绕过烟绿,随桃露到院中,和阿土会和后一道往水云阁去。

渐渐远离烟雨苑,魏婉扫着路边花架,雨后开了芍药花,绿藤红刺,无力绕着,紫薇花也开始冒头。她目光移向阿土:“大人,殿下今天为何又召我?”

“有客人来。”

魏婉趁阿土看不见,翻个白眼——她也知道有人来,关键是谁?

魏婉随阿土继续往前,离曲桥越近,花开越多,除却芍药、紫薇,还有一树树橙红的石榴花,风吹芳菲落,花瓣入泥。她一直环视四周,所以很快瞅见远处有两位年轻的白衣男子也正从另一个方向拐向曲桥,木公公在旁作陪。

这就是今日的访客?

魏婉不露声色,加快步伐,离得近了,发现前面个头高些,白袍上有织锦的公子踮着脚尖,低头盯地,蜿蜒蛇行,走得格外缓慢。他身后另一位应该是侍从,嘟嘴跟着挪步。

地上有什么吗?

魏婉目光追随白衣男子的墨靴,仔细瞧了会,结合男子脸上爱惜神色,才惊觉他是怕踩伤落花,一路避开。

男子突然驻足。

“奴——”阿土欲施礼,才出声一个字,白衣男子就抬手制止。

男子指放唇上,示意噤声。

他身后的随从伸手指了指东南方向,魏婉和阿土一齐望去,原来那边有一只麻雀正栖地歇脚,白衣男子怕吵到它。

麻雀踱了两步,踩着落叶,扑翅飞走,男子这才阖唇继续往曲桥方向走。他不开口,围绕的四人哪里敢出声。直到上了曲桥,红粉落花皆随流水去,白衣男子才开口叮嘱:“阿土,你要好好照顾你们殿下,助他早日康复。”

“奴才遵命!”阿土不假思索接口,继而想起还没行完礼,躬身再拜,“奴才参——”

“唉,说都说过话了,就不用再行礼啦——”白衣男子依旧制止,笑道,“不要讲那些客套。”

阿土诚惶诚恐,沉默低头。

没有道破访的客身份,魏婉却已猜着八、九分——能让阿土和木公公恭恭敬敬,有所畏惧,又能以平和同等的语气聊卞如玉的,只有卞如玉的兄弟姊妹。

圣人九子三女,活到成年的不多。除却卞如玉、丽阳公主、惠王和仍处圈禁的吴王,唯余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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